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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8月20日星期二

政治恐共症


一部叙述紧急状态时期新村为背景的爱情故事,却被扯上了“亲共”嫌疑,遭到巫统青年团反对和围剿,以展延《王者之风》充理由,借机刁难已被电检局通过的《新村》。

华人新村是反共/抗英(随你爱从什么角度切入)时期,英殖民政府为了切断郊区华人与马共武装分子接触,而强硬把他们集中在一个新聚落,由于新村计划是时任司令的英国森林作战专家哈罗德毕利斯(Harold Briggs)的概念,也称作“毕利斯计划”。由于本国过去反共的阴影至今犹在,当权者又不时刻意炒作威胁其政权者为“共产党”,再部分经过种族化政治处理,造成了我国人民,尤以马来穆斯林为主在某种程度上有严重的“恐共症”,凡共产党就是恐怖主义、涂炭生灵,极右分子更把马共与华人混作一块,煽动种族情绪。
而说到新村,深受政治迫害最深刻的固然是华人,若说华人政治思潮是我国最为进步和激进,那紧急状态时期共产党抗英的武装斗争、意识形态对立分裂了马来亚居民,尤其是华人。《新村》电影黄巧力的简介中便指出,这是一部向经历过紧急状态时期被强行迁入集中营的马来亚半岛华人先辈致敬的电影,以便能让世人一同重新审视那段悲壮的历史。出发点和概念都是好的,坏在我国仍停留在“共产主义幽灵徘徊”的气氛,迟迟未能打破历史所种下的仇恨与藩篱。《王者之风》为何敏感?电影当中所演绎的五一三事件便属官方版本,特别强调在野党骚动是暴动的主因,但迄今为止该种族暴动仍旧是“不可说的秘密”,那么究竟该如何区分扭曲或重现历史?

吊诡的是,新村虽发源自残酷的历史背景,却成为了大马华裔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不少华裔的家乡源自新村,全国各地目前现存约450个新村,新村的华人便占据了全国华人的四分之一人口。巫青团炒作此番话题,不是似懂非懂既是肆意妄为,也一并抹杀了该电影所要诠释的重心所在。当年集中营的受害者,遭遇的是左右为难的悲惨命运,同时面临着英殖民军警和马共游击队的威胁,夹在中间,里外非人;单凭这一点,不是每年国庆日轮番播放的《武吉哈逢》电影,或亲共、反共便能一概而论的。

极右若要把历史种族化,那更是愚蠢之极。切莫忘记去年闹得沸腾的末英德拉事件,末英德拉便是率领马共袭击武吉哈逢警局的马来人,后来遭到逮捕而就义。马共有一支以马来人为主、由阿都拉西迪建立的第十支队,最初的基地设在彭亨淡马鲁。尤以拉昔迈丁为甚,这名参与了华玲和谈的著名人物,在当时已是马共中央委员。马共在抗日、尤其反殖抗英、为独立所做出的贡献,是不可被政治手段抹黑及磨灭的史实。
巫青团团长凯里自圆其说,却不敢直面国阵青年团与中共共青团加强联系的事实。此外,中共也派遣代表团出席了巫统大会,既然右翼种族政党也能与所谓的共产党紧密接触。那老早已签署了和平协议、缴械了投降的马共,何以让巫青团有极度敏感之处?凯里甚至辩称巫统并非伪君子,因为中共已开放市场经济,所以中共和马共是两种不同的单位。笑话了,马共都已投降二十余年,中共就算不提,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都是拆不掉的生招牌,若非双重标准,难道是凯里常识盲?反正官字两把口,他们说什么算什么,噏得出就噏。

光华日报 2013年8月6日


2013年1月23日星期三

中国央视播V煞,又如何?


《V煞》(V For Vendetta)是2005年改编自著名漫画的科幻电影,被归类为反体制、反权威、无政府主义色彩的经典作品。主角V所戴着的福克斯面具(Guy Fawkes mask)已是时下示威游行中参与者的必备品。而一向来被指为中共喉舌的中国中央电视台在12月14日的电影频道第6台上首次播放《V煞》,故成为近期内 最热门的讨论。

中共十八大后,有指新领导层已逐渐开放讯息,中国估计将迎来大开放。关键是,这种革新气氛究竟能维持多久呢?

凤 凰卫视主持人邱震海在《论十八大后的中国发展方向》中指出:“过去20年里,由于对市场经济的理解停留在浅层,加上1989年之后的矫枉过正,因此政府高 度介入经济成为中国经济发展的主要推动力和惯性。”中国改革开放重点放在经济,苏联开放政经走向解体的前车之覆,至今仍是中共的阴影。

政治改革与经济改革是并行的,吊诡之处就在于它是“共产体制”(或所谓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中国经济虽快速增长,但助长官僚资本主义以致贪腐滥权丛生,民间爆发的社会问题屡见不鲜,中国接下来要怎么改,是道大难题。

能否引起观众共鸣?

所 以,《V煞》来了!但凭借一部电影就能解决大问题吗?因《颐和园》一片违反电影局同意到海外参展而遭“禁拍”5年的中国导演娄烨,便呼吁取消电影审查制 度,建立电影分级。在《南方都市报》专访中,他直言:“审查就是审查,松绑的或者说宽松的审查仍然是审查,其实本质没有太大的变化。”

中央电视台播《V煞》,可想是权宜之计,是为了展现新领导层的“新气象”,而非真正的大鸣大放。中共某高官曾说过:“中国是互联网最自由的国家”,说得还真没错,除去面子书和优管不谈,在中国,网上看电影不用去在意版权问题(本土电影倒获得些许保护),而且管道多不胜数。

管他《V煞》被官访禁播或审查制度,中国网民只需在网上点击搜索,即可在网上观看或非法下载。相对之下,这是挺“自由”的。《V煞》只所以被列为话题,只因它出现在中国境内收视群最多、影响力最大的官方电视台!

尤 其是电影里那些经典对白,如“人民不应该怕政府,政府应该怕人民”等大胆挑战霸权的名句,还有V侠客挑战极权政府的内容,究竟能否引起中国观众之共鸣?新 中国奠基者毛泽东50几年前也有句:“国家机关实行民主集中制,国家机关必须依靠人民群众,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必须为人民服务”,连“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 的”都出自老毛嘴巴。

v for merdeka 010112 07结果呢?勿忘中共的体制是党政军结构,虽说是枪杆子打下的天下,但党指挥着枪,人民解放军遵从的是忠党,不是人民。所以“人民”解放军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更不要说是打着“人民”旗号的党和其所领导的政府。

因此,观看《V煞》后也无奈奈何,顶多也只是心里发牢骚,活在“自由”的网海里上帖骂战,第二天起身仍旧是个一等一良民。一部电影并不能改变什么现象,现实所发挥的作用可能也不大。

你有你“防火长城”(网络审查和管制),网民可以爬墙到“自由世界”去看优管、去看异议者的文章和视频。就算去除掉网民,在盗版碟泛滥的中国大陆,《V煞》这类政治元素的电影要购买也不算太难。

当今中国已不再是唯中央电视台的时代,就算不看央视电视台或干脆不打看电视,讯息始终亦能传达至人民手中,只要人民肯自己着手去搜索和冲破种种困境和限制。

正如娄烨在访谈中所言:“我们一直相信并且一直在等待终有一天会改变,为了那一天的到来,我们沉默、妥协,我们为了顾全大局自我审查、绞尽脑汁、拐弯抹角、筋疲力尽,最后,我们终有一天会突然发现,被改变的根本不是体制,被改变的还是我们每个人自己。”

中共专政收放自如

我 更有趣的猜测是,中共或许不把自身看做为《V煞》里“北方之火”党(Norsefire)领导的法西斯极权政府。这个虚构的政党和政府,多少有着乔治奥威 尔《一九八四》小说里的许多影子,包括极权政府主脑的“英社”(Ingsoc)党和其治国理念:“战争即和平、自由即奴役、无知即力量”(《V煞》里是 “力量来自团结,团结来自信仰”);以及纳粹首脑希特勒为借鉴的独裁者沙特勒总理(High Chancellor Adam Sutler)。

只因中共早期是打着“反法西斯主义战线”起家的“左翼”政党,但其执政后的本质是极权主义的一党专政政体。奥威尔的作品是公然批判斯大林虚伪社会主义政权背后的极权主义为背景所刻画的未来世界,《V煞》同样是部反乌托邦题材的故事,为了是要人们警惕极权主义之可能。

要说极权主义,当今中国也并非《一九八四》那种极权了,《V煞》的那种反极权在中共有伸缩性“收放自如”的政策下,也很难引起人民直接公然反抗权威。

考验新领导层处理矛盾

改革开放至今30余年,央视播《V煞》并不会对中共造成什么威胁,中共牢牢控制着政权和经济命脉,甚至是网络管制。在讯息发达的时代,一出电影并不会促成“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火花,中共也不可能再阻止得了人民观看任何电影的自由。

NONE六 四事件以前,邓小平在1986年曾提出:“改革,应包括政治体制的改革,而且应该把它作为改革向前推进的一个标志”、“只搞经济体制改革,不搞政治体制改 革,经济体制改革也搞不通,因为首先遇到人的障碍”在现阶段的中国已完全得到证实。因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中国人民万不可忘记这句千古名言。

《邓小平与中国改革》的作者哈佛大学教授傅高义(Ezra F. Vogel)在《新史记》历史杂志专访时称:“邓小平不是反对政治改革,但是他怕中国乱,主张先有安定、和谐,再搞政治改革”。
“和 谐社会”在胡温新政下也搞了一段时间,经济也已稳定增长至最高阶段。中共十八大后,新任领导层所接管的烫手山芋,比往届的领导层更为棘手和难堪,如今社会 问题层出不穷,人民不单纯是怕乱那么简单,因为人民已经没有怕乱的本钱,人民内部矛盾要怎么处理得“乱中有序”才是最考验政府的。毕竟,没有《V煞》也保 证会有下一波“冲煞”!

就此以《V煞》其中一段经典对白做结束:

“这张面具之下不止是肉体,是一种思想,而思想是不怕子弹的。”

当今大马"读者特约":2012年12月22日 傍晚7点05分

2013年1月7日星期一

【转】曾蘇菲:不認命才會有進步

最可悲的人,並不是收受金錢去示威遊行的人,而是那些一邊安坐家中看好戲,一邊說:「香港還要背靠中國才能存活,怎能與中共鬥?不可能改變甚麼的,遊行根本 沒意義。」這些話的人。前者為了區區數百元而出賣自己的靈魂,已無藥可救,而後者則自動放棄相信人為力量能帶來改變。行動是否沒有意義,不是由一兩個人武 斷地說了算,歷史會給我們答案。

一百多年前,海外歸來的孫文先生想將西方的優良政治制度及文化帶到中國好讓國家變得美好。他於一八九四年至一九一一年這十七年之間,經歷過十次革命失敗, 一般人可能早已放棄,可是他沒有認命,他說:「以吾人數十年必死之生命,立國家億萬年不死之根基,其價值之重可知。」終於他在第十一次革命成功,後來大家 不必再留辮子、纏足、對皇帝跪拜……

一九五五年,當時還是黑人坐公車必須讓座予白人的年代,若是黑人不肯讓位就會被逮捕。有一位叫作蘿莎.派克斯的女士,堅持不肯讓位予白人,她對警察說: 「我不認為我應該讓位,我付的車資跟這名男子一樣多,為甚麼我要受不平等待遇?」然後她被逮捕。蘿莎.派克斯被逮捕的消息傳遍整個城市,黑人牧師馬
丁.路德.金發現市政府公車收入主要來源中,黑人乘客佔了百分之七十五,於是他們決定發起拒搭公車運動。經過黑人一年的拒搭公車後,最高法院終於下令取消黑人必須讓位的規定。五十多年後,美國有了首位黑人總統。

每個時代都有其不完美的地方,如果就此認命,那些不完美只會一直無止境地繼續存在。公義、人權、民主等美好事物,從來都不會從天而降,幸好總有一些人挺身 而出,為下一代爭取這些美好的事物。不管是孫文先生或蘿莎.派克斯女士,他們當時一定聽過要他們認命的沮喪說話,甚至被別人批評他們「大逆不道」,幸好他 們不認命,我們才能在較好的環境生活。若要下一代能夠活得更好,此時此刻,正正需要我們的「不認命」。

曾蘇菲自由撰稿人)


來源:《蘋果日報》http://hk.apple.nextmedia.com/news/art/20130104/18122009




2012年11月30日星期五

日本政局风满楼

1993年自民党分裂,小泽一郎和羽田孜派系的出走,导致宫泽内阁倒台,以八党组织的联合政府首次替换了1955年独大的自民党,乃日本第一次政权替代。 孰知1994年,弱不禁风的联合政府面临危机,又因阪神大地震处理不当和右翼对村山富市政策之不满,社会党选举重挫,村山于1996年隐退,将政权交托桥 本龙太郎,政权即「顺利」回到自民党手中,着实吊诡。

2009年,日本戏剧性迎来政权轮替,关键人物又是小泽一郎,执政的民主党,便是小 泽自1993年经历了退党组党之分分合合后,将自身领导的自由党,与鸠山由纪夫和菅直人统合在野势力所创建的民主党合并,四分五裂的在野阵营再次茁壮成 长。在之前的经历种种因素,包括自民党内派系纠纷丶议员日渐腐败和传出丑闻;数位继任首相及自民党支持率大幅度下降丶领导人轮番更替及参议院选举失利等来 看,多数日本人民已铁了心要自民党下野。

但民主党上台执政后反不怎麽得人心,而日本首相一直都扮演「引咎辞职」的角色,鸠山由纪夫在担任 短期首相后,便因冲绳美军基地搬迁问题处理不当,匆忙辞去「代表」(领袖)一职,民主党重选后由同仁菅直人继任。尤其以急上位的「破坏王」小泽一郎屡次角 逐不利,在民主党内已无足轻重,酿成了后来小泽一派集体退出。

再者,自民党在败选后重整旗鼓丶蓄势待发,2011年自民党甚至提出不信任案,意图表决倒阁,此后不久,菅直人决定退出(东日本大地震「处理不当」亦为因素),新届代表选举中,民主党鹰派的野田佳彦胜出并继任首相。

不 知是否命运安排,如同1993年政权更替后,上下台的前一丶二位首相任期都相当短暂,而迈入第三位的又即将面临选举的压力。尤其在2011年地方选举中, 自民党大获全胜,使民主党更倍感压力。野田在民主党内的派系倾右,又与小泽派不合拍,野田内阁让人印象最为深刻的,是处理钓鱼岛购岛风波上的强硬态度,尤 其是野田的右翼形象和落实保守政策,更使日本逐渐陷入「转右」之泥沼。



随着2012年众议院选举即将到来,日本政客都在乐此不彼地「向右转」。尤其以改革无力而辞职的前首相安倍晋三,在自民党「总裁」(领袖)选举上二度当选,有领导自民党夺回政权的可能。

但自民党所面临的问题是极右派石原慎太郎退党组建「太阳党」,欲打造政坛第三势力。小泽一郎退党后另组「国民生活第一党」,再做最后一搏。

数年前才辛苦建立的两党制,是否将因日本政坛之政治现实而惨遭破灭?日本当今现状,经济一震不起丶连连低迷,东亚局势逐渐紧张,日本是否也会走向政局大混乱,极右势力藉机伸展魔爪? 


东方日报 22/11/2012

2012年11月8日星期四

红红的十八大

中共迎来党的十八大,备受大陆以至国际瞩目,毕竟此番中央领导人轮替即将由“知青”一代掌舵政权。中共改革开放至今已三十余年,当今中国今非昔比,贪污腐 败、贫富差距、社会不公日趋严重等问题,都是新领导层必然面临的严峻考验。更何况,胡温新政对政治体制改革,以及什么“和谐社会”乍看也只是光亮样板,民 变蜂起已让中共当局极为头痛不已。

前几天阅报看到北京全城严防戒备,怪招百出,什么计程车不准开窗、朝阳区一带居民禁止放鸽子、禁止兜售刀具、遥控玩具飞机被限制等,以其说是百无一漏,还不如套个网络术语-“杯具”(悲剧)。有心分子除外,十八大给予中国百姓的应当是个新气象,是个希望, 期盼迎来改革开放最盛时期,尤其是民主转型和多元开放。正如他们的总设计师邓小平在南方谈话时所述:“两手抓,两手都要硬”,但人民看到的仅是政府越来越 硬,离改革开放的步伐却越来越远。

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十八大前夕,据闻连歌曲都要严查,使到本来意兴盎然的十八大,又“一朝回到西元 前”。彷如毛泽东时期全国山河一片红,严苛打压“黄色歌曲”,禁止听又禁止唱。现在那据说最“红”的薄熙来已被打倒,其按照个人政治议程而推广的“唱红打黑”招牌也就告一段落。虽说“红”的抬不起头了,但“红”的文化部依然存在,大陆音乐人高晓松踢爆“死”、“下”等不吉利字眼的歌曲都一律禁播,虽然文化 部随后指出是误传,却让更多人清楚看到文化部歌曲审查制度彷如“文字狱”,间接扼杀音乐创作(岂止是音乐或歌手?)。
不说其他归类为下 流、情色或带粗口的,几个鲜明的例子如蔡依林专辑《特务J》被迫改为《爱情任务》,只因“特务”一词敏感;陶喆的歌曲《鬼》被指宣扬封建迷信,整首歌更惨 遭删除,这些何尝都不是持续“又红又专”的证明?正如有人问道:“中国哪里还有共产主义?”,保住政权才是最为首要的任务,马列、共产只是挂羊头卖狗肉,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或许才是最有说服力的名词。胡适1919年便提出了“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既然非主义挂帅,那问题总该要解决吧?

中共十八大轰轰烈烈,乃是美国总统选举外的热门课题,大陆内外众说纷纭、议论纷纷,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当年打着“民主”和“革命”旗号获得广大人民拥护 而胜利的中共,在一批又一批“诺曼克拉图拉”掌权后会有什么进步,咱们慢慢走着瞧。苏联实行“改革开放”导致灭亡的前车之鉴,中共如今仍耿耿于怀,所以 “两手都要硬”,改革开放只是美其名而已,否则中共政权早就宣告完蛋。



当今大马 2012116 下午520

2011年11月14日星期一

国阵版“共产党2.0”

当社党和伊党主席末沙布还原马共抗英历史,国阵尽一切手段大肆批判并妖魔化为“奸细”、“卖国”;却能自圆其说,把与共产国家的建交称为理所当然,并宣称他们已名存实亡。

照理来说,名存实亡就能一笔勾销,那马共早在1989年已缴械招降。为何国阵政府却没有广阔的胸襟,为马共的反帝反殖斗争史正名,而是拼命在历史课本上曲解事实,为在野党扣“共产党”黑帽。原来巫统自身有个“共产党”逻辑,只要有利于己都当没事;却能对反国阵的在野党、华裔、非穆斯林等头上扣“共产党”,藉此离间族群、制造恐惧。

有趣的是,搞“共产牌”的得利者,竟然是巫统本身。所以,外交副部长理察烈是国阵而非巫统一说,根本是无稽之谈。国阵于1973年7月成立,马中建交的倡议先由伊斯迈医生于1970年提出,1973年6月于纽约秘密谈判完成,先于国阵前建交,何谓“与中共建交者是‘国阵’”

何况,当时中苏虽已经决裂,中美获得缓解,中国也于1971年入联,但仍处于文革后期。敦拉萨于1974年5月到访期间,毛泽东和周恩来还在世,四人帮尚把持政权。马共和中共也有联系,“马来亚革命之声”电台便设于湖南益阳,乃是中共“输出革命”政策,直至邓小平改革开放初期关闭。国阵早在改革开放前,便已与中共建交,1974年大选更深受马中建交的影响,华裔选票大幅度回流。在敏感到私藏马列书籍或毛泽东相片会遭逮捕的时代,国阵宣传海报印的是敦拉萨和老毛握手的照片,原来国阵借共党捞票合乎情理,陈平和马共则是杀人魔?


再者,中共也曾派代表参与巫统大会,巫统总秘书东姑安南也称将派遣巫青和女青向中共学习,原来“名存实亡”是这么一回事,仅因中共和右翼巫统合作无间。外交副部长敢言他们“名存实亡”,基本上是对该五国政府的冒犯。中国虽搞开放,但仍然是一党国家,中共党章声明“最高理想和最终目标是实现共产主义”;越共搞革新,其党章里也称“成功实现社会主义,最终达到共产主义”;朝鲜劳动党章指明“最终目的是实现全社会的主体思想化,建设共产主义社会”;古共党章也写道:“忠诚于共产主义理想”等,不是“共产国”还主张“共产主义”?国阵要怎么解释?

真的可假不了!原来歌颂末英德拉可被羞辱,陈平欲归国可百般阻扰,和共产党政府建交却能顺理成章、可掰则掰;冷战后已成过去的马共,不被平反还惨遭羞辱,试问是精神错乱抑或神志不清,自己讲了自己爽?



当今大马 2011年11月6日 傍晚7点34分


2011年10月21日星期五

酱缸政党的酸臭文化


有者爱举例柏杨名著《丑陋的中国人》来为自身政党漂白,粉饰成“正统的代表”,硬把敌党诬蔑为“以华制华”。柏样批判中国人(或华人)劣根性的主因不是“鬼打鬼”,而是不知羞耻的“酱缸文化”。

柏杨说过:“任何一个民族的文化,都象长江大河,滔滔不绝的流下去,但因为时间久了,长江大河里的许多污秽肮脏的东西,象死鱼、死猫、死耗子,开始沉淀,使这个水不能流动变成一潭死水,愈沉愈多,愈久愈腐,就成了一个酱缸,一个污泥坑,发酸发臭”。如同“阿Q精神”般,“酱缸”喜欢自己讲、自己听、自己爽,把自身浸泡在酱缸里任其污染,却不懂得反省,怎样都跳不出来。

最近辛亥革命百年刚过,我们纪念中国伟大的革命先行者孙中山,却只停留歌颂,而忽略了革命精神之真谛。孙中山主张推翻封建帝制,提倡民主共和制,以便能拯救被践踏人民、挽救遭蹂躏的祖国。要国富民强,则需摆脱封建时代的旧思想、老规矩,必须时刻反省、改变自己的弊端,精益求精,从酱缸里走出来。《大学》里言道:“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要不断强调革新,警惕自己切勿做个“丑陋的中国人”。



 《三民主义》一书之题词开头即写道:“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以当时的局势来说,唯有学习西方才是救国之道。若在今日,则是民主之潮,可谓势不可挡。308大选为我国带来两线制,便是个很好的开始,证实了愚弄和压榨民众的政府,随时可遭人民唾弃。孰知仍有不从民意者,继续干着“酱缸文化”的那套,激化族群之间的矛盾和怀疑,并持续运用极端种族政治来分化国民,无所不用其极。若国民仍困死在酱缸里无法挣脱,只为了利己而利己、只为自身族群而着想,那么我国必将走入死胡同,任由政客操控玩弄。

某喜好引用《丑陋中国人》“酱缸文化”一词者,喜好刻意夸大民族内斗的部分,含沙射影,把民族的不团结归咎于其他政党或社团,硬要把自己那“尊贵”的政党捧高至“华人大团结”之地位,用“分而治之”来嫁祸他者。这种霸道且为我独尊、自吹自擂的行为,不正是“酱缸文化”吗?其实,越聪明能干、自力更生的华人越抗拒啥“大团结”,我们把数十年光阴都寄托在该党身上,却落得今天必须四处奔波、漂洋过海的命运。

尔今,各族欲逐步改善僵硬的紧张关系,图建构一个平等、民主的马来西亚国族,虽然过于理想主义,却未尝不能实现。那些逆潮流而行者,却制造出更多危言耸听和威慑性言论来恐吓族群,阻止国家顺应改变的民主潮流继续前进,以达到他们的政治议程。这些人何德何能为华人着想?无非只是个满口仁义道德,浑身酸臭的酱缸主人而已。

20/10/11 东方日报 南马版(修改版)


2011年10月6日星期四

王思睿、何家栋:社会民主主义在中国

为了独立、自由、文明和富强,二十世纪中国曾经成为各种主义、思潮、运动和体制的试验场。其间,它们有些消失了,有些融入后来的集体行为,有些零散了,有些潜藏了,但不管怎样,它们毕竟是中国人曾经做出的努力,渗透了中国人当时的智慧和责任,记载了中国人曾经的经验和教训。民族民主

主义和社会民主主义曾经是其中比较强劲的两种,承载了许多优秀中国人的认知和理想;作为一种存在,永远构成我们回顾二十世纪重要的一环,构成我们面向未来的经验基础之一。本刊2003年12月号曾发表王思睿、何家栋的《民族民主主义在中国》一文,介绍民族民主主义在中国的历史进程和命运。本期刊发他们的《社会民主主义在中国》,以便人们更深入了解中国人曾经在社会、政治等方面所做出的探索。

——编者

  从世界范围来说,社会民主主义在十九世纪下半叶先后形成或表现为一种政治意识形态、一种政治运动和一种政治党派。在二十世纪初和世纪末,社会民主主义达到了两个发展的高峰,而在此期间尤其是在两次大战期间,社会民主主义受到法西斯主义和共产主义的两面夹攻,处于非常不景气的状态。第二次世界大战打败了法西斯主义,冷战结束后苏联阵营瓦解,历史似乎又回到了二十世纪初的场景,社会民主主义与自由民主主义重新成为世界政坛的主角。旧千年即将过去时,大多数欧美国家都是由社会民主主义类型的政党执政。

  社会民主主义于二十世纪初进入中国后,在很长一个时期中曾是强势的政治意识形态,很多政党和派别都或多或少地受到它的影响;但正宗的社会民主主义政党,在中国政坛上的命运却十分不济。在前半个世纪,社会民主主义政党始终扮演非常边缘化的角色。1949年以后,社会民主主义政党连同社会民主主义意识形态,都被归于反动和反革命之列,成为“打倒”和“专政”的对象。1990年代以来,社会民主主义思潮开始重新浮出水面。

一、强势的意识形态

社会主义三大流派

  大同思想在世界各主要文明都有悠久的历史,社会主义思想则属于现代性的范畴,它的目标是在工业社会的基础上创造一个美好的新世界,而不是返回“三代”或“失乐园”前的原始共产主义。《社会主义思想史》一书的作者柯尔将法国大革命作为研究现代社会主义的起点。据考证,“社会主义”一词最早出现在1832年法国圣西门派的期刊《地球报》上。(柯尔:《社会主义思想史》,第一卷,商务印书馆1977年版,第17页、第7~8页)

  恩格斯认为:“就其理论形式来说,现代社会主义开始时表现出只是十八世纪法国伟大启蒙学者们所提出的诸原则之往前的、表面上更为一贯的发展。”(恩格斯:《反杜林论》,人民出版社1956年版,第13页)到了恩格斯所说的三个伟大的空想社会主义者——圣西门、傅立叶和欧文那里,社会主义开始具有了自己的清晰面目和基本诉求。然后就是蒲鲁东、马克思和拉萨尔的时代,社会主义从理论学说和社会实验进而发展为社会政治运动。

  社会主义的政治运动和政治组织在历史的演变中逐渐形成了三个主要流派:无政府主义、社会民主主义和共产主义。第一国际是由信奉蒲鲁东和巴枯宁学说的无政府主义者和马克思主义者于1864年共同建立的,又因为二者之间的矛盾加剧而解体。1875年,一部分马克思主义者和拉萨尔主义者携手建立了德国社会主义工人党后改名为德国社会民主党,欧洲其他国家也陆续建立了同一类型的政党,二十七个政党于1889年建立了第二国际。列宁和托洛茨基的结盟导致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布尔什维克)在十月革命中夺取政权,随后,该党改名为共产党,并组建了第三国际(共产国际)。此外,还应该提到两个第四国际,一个是作为无政府主义分支的工团主义者的国际组织,一个是作为共产主义分支的托洛茨基主义者的国际组织。无政府主义政党和社会民主主义政党现在都保持着自己的国际组织,共产主义政党虽然曾经盛极一时,现在仍掌握着几个国家的政权,却没有一个可以交流思想和协调行动的国际组织了。

  虽然无政府主义还可以进一步划分为蒲鲁东的无政府互助主义,巴枯宁的无政府集体主义和克鲁泡特金的无政府共产主义,但他们都把国家视为政治体中产生腐化与不公正的渊薮,认为人类因追求公正而实现平等,社会将由此实现无政府的公共秩序。无政府主义的基本理念,是认为包括国家、教堂、首脑或经济精英在内的一切具有等级意义的权威集团或个人不仅没有必要存在,而且对人类潜能的最大发挥有先天的危害性。无政府主义相信人类在创造、合作等领域具备相互尊重、自行管理的能力。他们认为权力先天地带有腐败性质,因为拥有权力的人所关心的注定是如何保持自己的权威不受威胁,如何永久维持并不断扩展它,而不是其统辖之下的成员的利益。无政府主义赋予了权力不同的概念——以权力共有或权力协作的形式代替权力压迫的形式。这样意味着社会结构与社会制度将被建立在合作与和谐的基础之上。权力将被个人和自主集合的集体所拥有。马克思主义创始人也主张最终要废除国家,一方面全面否定包括民主制度在内的一切国家制度,主张用对物的管理取代对人的统治,一方面鼓吹“工人无祖国”,主张无产阶级国际主义。正因为马克思与巴枯宁在思想上有不少的共同之处,他们才会在第一国际中共事。

  社会民主主义也被称为国家社会主义,因为它主张“工人有祖国”,首先要在一国范围内通过民主方式实现社会主义。陈独秀曾说:“马格斯主义在德国变为国家社会主义,因为他的精神实质都是社会民主党,所以也叫做社会民主主义,因为他主张利用有产阶级底议会来行社会主义,所以也叫做议会派。”(陈独秀:《社会主义批评——在广州公立法政学校演讲》,载任建树等编《陈独秀著作选》,第二卷,第253页)1888年,德国社会民主党领袖李卜克内西就采用了“民主社会主义”这个概念。他指出:“民主社会主义深信政治问题和社会问题有着密切的联系”,民主社会主义“力求为社会争取一个民主国家,以便在社会主义原则上组织社会”。他的名言是:“没有民主的社会主义是臆想的社会主义,正如没有社会主义的民主是虚假的民主一样”。(李卜克内西:《不要任何妥协》,三联书店1964年版,第19页)1890年,德国社会主义工人党改名为德国社会民主党。1899年,伯恩施坦在《社会主义的前提与社会民主党的任务》一书中认为,资本主义制度“是有伸缩性的,有变化和发展能力的。用不着炸毁它们,只需要继续发展它们”。资产阶级的特权正在向民主制度让步,“在一百年以前需要进行流血革命才能实现的改革,我们今天只要通过投票、示威游行和类似的威迫手段就可以实现了”。因此,“如果社会民主党有勇气从实际上已经过时的一套惯用语中解脱出来”,愿意表现为“一个民主的社会主义的改良政党,那末它的影响将比今天更加大得多”。(伯恩施坦:《社会主义的前提与社会民主党的任务》,三联书店1965年版,第209、195、7、239页)伯恩施坦的主张很快成为欧洲各国社会民主党的指导性理论。1912年,德国社会民主党在国会397个议席中获得110席,成为国会中的第一大党。这一选举结果促进了通过议会道路实现社会民主主义的思潮在欧美各国的蔓延。

  列宁在批判伯恩施坦修正马克思主义的同时,自己则从另一个方面修正了马克思主义。他在《国家与革命》《论国家》等论著中,通过把国家消亡推迟到遥遥无期的共产主义高级阶段的方式,消除了马克思主义中原本具有的那一点无政府主义色彩。在现实政治中,列宁与伯恩施坦都是国家的拥护者,不同之处在于,前者主张用专政国家来实行社会主义政策,后者主张用民主国家来实行社会主义政策。列宁主义者实际上是在鼓吹一种超级国家主义,他们要建立一种有国家无社会、有单位无个人、有纪律无自由的全能主义国家或者说军营式国家。第三国际的共产主义由于获得了苏俄政府的全力推动,很快就在世界范围内广泛传播开来。

三大流派进入中国

  中国人在十九世纪八十年代便通过日本这一中介接触到了西方的社会主义思想。(参见陈汉楚:《社会主义在中国的传播与实践》,中国青年出版社1984年版)康有为的大同思想和孙中山的民生主义,都与社会主义思想的初步传播有一定的关系。梁启超说:“孙逸仙(文)他虽不是个学者,但眼光极敏锐,提倡社会主义,以他为最先。”(《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载梁启超《饮冰室合集》,10,中华书局1989年版,专集之七十五,第30页)1905年5月中旬,孙中山在布鲁塞尔访晤国际社会党执行局主席王威尔德和书记胡斯曼,自称是中国的社会主义者,表示“要采用欧洲的生产方式,使用机器,但要避免其种种弊端”,“中世纪的生产方式将直接过渡到社会主义的生产阶段”。同年10月,他在《民报》发刊词中将自己的主张概括为民族、民权、民生“三大主义”。根据他后来的说法,“民生主义就是社会主义”。(参见《孙中山全集》,中华书局1981年版,第一卷,第273页,第九卷,第355页)其实,梁启超向中国学界介绍社会主义,并不比孙中山晚。他在1902~1904年间就写道:“社会主义者,其外形若纯放任,其实质实主干涉也。将合人群使若一机器然,有总机以纽结而旋掣之,而于不平等中求平等。社会主义其必将磅礴于二十世纪也明矣。”“社会主义者,近百年来世界之特产物也,概括最重要之意,不过曰土地归公,资本归公,专以劳力为百物价值之源泉。”(《中国之社会主义》,载《新民丛报》第46~48期,转引自南开大学近代中国研究中心等编:《近代中国社会、政治与思潮》,天津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360页;《干涉与放任》,转引自姜义华编:《社会主义学说在中国的早期传播》,复旦大学出版社1984年版,第47页)然而,梁与孙都没有把社会主义作为自己最核心和最重要的主张,例如后者就把民生主义放在三民主义的最后一位。

  在社会主义三大流派中,最早在中国思想界形成气候的是无政府主义。1903年,张继翻译了《无政府主义》的小册子,次年又出版了《自由血》,鼓吹无政府主义尤其是俄国无政府主义者的暗杀行为。1907年6月10日,刘师培(光汉)和何志钊(何震)夫妇在东京创办《天义报》,为“女子复权会”的机关报,后来也是“社会主义讲习会”的机关报。该报称:“本报之宗旨,在于破坏固有之社会,颠覆现今一切之政府,抵抗一切之强权,以实行人类完全之平等。”刘师培和张继等人之所以要设立“社会主义讲习会”,“是因为中国人只了解民族主义,他们并不体谅人民生活的痛苦,同时也不寻求一次根本的革命”。刘师培表示,讲习会的计划“不仅是要实现社会主义,同时也要使无政府主义成为我们的目标”。(转引自高慕轲:《辛亥革命前的无政府主义者》,载萧公权等:《近代中国思想人物论——社会主义》)几乎与《天义报》发行同时,1907年6月22日,由张静江出资,李石曾、褚民谊、吴稚晖主编的《新世纪》在巴黎创刊。其《发刊之趣意》称:“本报议论皆凭公理与良心发挥,冀之为一种刻刻进化、日日更新之革命报。”该报宣传无政府主义,标榜反对强权、私产和宗教,主张无国界、无种界。

  民国初期,无政府主义者的宣传和组织更趋活跃,其中特别关键的一位人物是刘师复。从1912年至1915年,刘师复发表了大量的宣传与探讨无政府主义的文章。《无政府共产党之目的与手段》一文较完整地阐发了他的观点,归纳起来有以下五个方面:一是主张社会一切财物归公有,废除私有制,废除钱币。人人从事无强迫意义和无限制约束的生产劳动,劳动所得之结果,人人皆可自由取用之;二是废绝一切政府机构,无军队、警察,无监狱,无法律条规,凡统治性的机关一概取消,社会管理由自由组织的各种公会承担。组织公会者也系普通劳动者,无压制他人之权,公会本身也无任何章程或规则以限制个人之自由;三是废除婚姻制度,男女自由结合。设公共养育院抚养婴儿,设公共养老院照料五十岁以上老人,设公共病院调治残疾及患病者;四是人人享有平等的教育和工作权利,无论男女,皆应得最高等的教育。工作的目的不是为谋生,而是生活的一部分。每人每天只需工作二小时,至多四小时,剩余时间用来自由研究科学及娱乐,从而使人的体力与脑力得到均衡发展;五是世界大同,采用所谓“万国公语”,使“远近东西全无界限”。(参见高瑞泉主编《中国近代社会思潮》,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年版,第340~341页)

  随后进入中国思想界的是社会民主主义。刘师复曾说:“无政府党未有不主张社会主义者,故无政府主义可兼赅社会主义,社会党则多数不主张无政府主义者,故社会主义不能代表无政府主义”。“中国近日所称之社会主义,已为‘中国社会党(江亢虎发起)所习用,其主张视欧洲之社会民主党尚不能及”。他在《孙逸仙江亢虎之社会主义》一文中说:“以吾意言之,则二氏之言,均为社会政策,而非社会主义也。”(转引自郑学稼:《刘师复和他的思想》,载萧公权等:《近代中国思想人物论——社会主义》,第181~185页)江亢虎原来也是一个无政府主义者,1910年春,他获得一次环球之游的机会,以整整一年的时间游历了日本和英、法、德、荷兰、比利时、沙俄等国,回国后即“倡导社会主义”。1911年7月10日,他在上海张园发起成立“社会主义研究会”,辛亥革命爆发后,他于11月5日以社会主义研究会发起人名义召集特别会,提议“改组社会党”。江的提议获全场一致通过,中国社会党上海本部从此宣告成立。(李新等主编:《中华民国史》,第二编,第一卷,上,中华书局1987年版,65~67页)这不仅是中国第一个社会党,也是中国第一个以“党”命名的政治团体。

  1918年,张君劢(张嘉森)随梁启超访问欧洲,对社会民主主义研究颇有心得,并开始积极鼓吹。以至中共建党时的周恩来提出要研究“江亢虎、张嘉森的‘德意志社会民主主义’……后边所凭借的民众与阶级究是什么?所开发的实业究是为了何人?”(刘焱编:《周恩来早期文集》,下卷,南开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第379页)《北京共产主义组织的报告》认为:中国知识分子的政治运动“大体上可以分为三派:1、民主主义运动;2、基尔特社会主义;3、无政府主义运动”。陈独秀则把已经传入中国的社会主义学说分为五派:“一,无政府主义;二,共产主义;三,国家社会主义;四,工团主义;五,行会社会主义。”“上述五派之中,工团主义算不得一种特别独立的学说,乃是由马格斯和无政府两派合演出来的。工团主义最重要的精神有二:一,主张阶级战争,是出于马格斯;二,不要国家及政权,是出于无政府。”“行会社会主义,即基尔特社会主义,也非一种特别独立的学说,他一方面主张经济组织由行会管理,是受了工团主义工业自治的影响,然失了工团主义阶级战争底精神;一方面主张政治组织由国家管理,是受了国家社会主义不反对国家存在的影响,然失了国家社会主义由国家干涉生产事业底作用。”“所以我们最要注意的是前三派。”(陈独秀:《社会主义批评——在广州公立法政学校演讲》)

  第三国际刚刚从第二国际中分裂出来,它到中国来发展支部时,宁肯与无政府主义和工团主义者联手而不愿与国家社会主义和基尔特社会主义合作。事实上,第三国际的代表到中国后最先联系的就是无政府主义的组织,一些无政府主义者则积极参加了中共的创建。已经成为马克思主义者的陈独秀指出:共产主义和国家社会主义虽同出于马格斯,而两派底主张彼此却正相反对,共产主义主张阶级战争、直接行动、无产阶级专政、国际运动;国家社会主义底主张劳资携手、议会政策、民主政治、国家主义。“我们中国人对于这两种社会主义,究竟应该采用那一种呢?我以为中国底改造与存在,大部分都要靠国际社会主义的运动帮忙,这是不容讳饰的了”,所以陈独秀选择了第三国际的共产主义,而没有选择“德国社会民主党的国家社会主义”。(陈独秀:《社会主义批评——在广州公立法政学校演讲》)

  之所以说社会民主主义(国家社会主义)在中国曾是强势的意识形态,有两个主要的理由。其一,它的影响面非常广。五四时期来华讲学的西方名流学者杜威和罗素异口同声地向中国人推荐社会民主主义。胡适等人心目中的“新自由主义”是一种“社会化”的自由主义,也可以叫做“自由的社会主义”,与社会民主主义异曲同工,并不相互排斥。张君劢、张东荪、罗隆基、潘光旦、萧乾等一大批知识分子明确表达了社会民主主义的思想倾向。罗素和拉斯基是他们心目中的圣人,而作为实践的榜样,在1920~1930年代是魏玛时期的德国社会民主党,到1940年代则是战后执政的英国工党。(参见许纪霖:《上半个世纪的自由主义》,载《读书》,2000年第1期)孙中山、陈炯明、胡汉民、戴季陶等国民党人,或多或少地受到社会民主主义的影响,甚至连吴佩孚等军阀也曾对它发生某种兴趣。其二,它的主要竞争对手共产主义,在其幼稚期以及1937年取消苏维埃制后的很长一个时期中,表现得很像是社会民主主义的孪生兄弟。五四时期的谭平山指出:“社会民主主义之要旨,乃于民主政治——‘德谟克拉西’——之下,而欲实行社会主义之主义也。”“故现代的民治主义,应当只知道要求自由,要求平等,并且应当要求人人皆自由,人人皆平等,无论哪一种阶级想占有霸权,都是极端反对的。”(谭鸣谦,即谭平山:《德莫克拉西之四面谈》,载《新潮》,第一卷第五号;谭鸣谦:《现代民治主义的精神》,载《新潮》,第二卷第三号)俞秀松在1920年7月10日的日记中,称他所参加的以陈独秀为首的组织是“社会共产党”。陈独秀在1920年9月1日《新青年》第八卷第1期发表的《对于时局的我见》中,称“吾党”为“社会党”。后来陈独秀接受了李大钊的意见,才改称“中国共产党”。(参见田子渝:《也谈中共上海发起组与上海“革命局”》,载《近代史研究》,2001年第2期)陈独秀晚年在《给西流的信》和《我的根本意见》中说:“科学,近代民主制,社会主义,乃是近代人类社会三大天才的发明,至可宝贵”;“政治上的民主主义和经济上的社会主义,是相成而非相反的东西”。(任建树等编:《陈独秀著作选》,第三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555、560页)说明他最终又回归到社会民主主义的立场上来。

  1932年4月,张君劢、张东荪等人经过几年的筹备和酝酿,在北平建立了中国国家社会党(简称国社党)。1946年8月,中国国家社会党和海外的中国民主宪政党合并组成中国民主社会党(简称民社党)。1947年8月,民社党在上海召开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制定党章、政纲,选举中央执监委员,正式宣告成立。该党创始人张君劢虽不担任主席职务,却是无可争议的党魁和精神领袖。张君劢、张东荪可谓社会民主主义在中国的正宗传人,下面将主要通过“二张”来了解中国社会民主主义者的观点。

社会民主主义的政纲

  在《国家社会党代表张君劢致蒋介石汪精卫书(1938年4月13日)》中,张君劢概括了国家社会党的三点基本政纲:第一,国家民族本位;第二,修正的民主政治;第三,社会主义的经济制度。

  张君劢说:“吾们相信民族观念是人类中最强的,阶级观念决不能与之相抗,无论是以往的历史抑是现在的事象,凡民族利益一达到高度,无不立刻冲破了阶级的界限。……只有民族的纵断,能冲破阶级的横断,却未有阶级的横断,能推翻民族的联合。即以苏俄论,他的成功处不在阶级斗争的国际化,只在社会主义的民族化。”(《国家社会党代表张君劢致蒋介石汪精卫书(1938年4月13日)》,载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中国民主社会党》,档案出版社1988年版,第80页)这里所针对的是中共标榜的国际主义阶级立场。在国家民族本位上,中国国家社会党、中国青年党和中国国民党是站在同一阵营的。

  张君劢说:“法国革命以来,欧洲政局上似乎重自由而忽权力。如议会政治之下,各党林立,使政府不能安全;如人人有结社之自由,因而工人挟工会以联合罢工。此皆自由权利之过乎其度”。“欧战以后,或如俄之无产阶级专政,或如意大利法西斯之专政,或如德国一二年来根据总统大权命令励行节缩政策,或如英之联合内阁谋国内意见之一致,其间盖有一同一现象,是曰行政之敏活与权力之集中”。“我们目击英美德各国在1929年以降的情形,不能不深切觉悟到应在十九世纪议会政治以外,另外产生一种新政治”。这种新政治即“修正的民主政治”,其三大特征是:“(一)国家政事贵乎敏活切实;(二)社会确立平等基础;(三)个人保持个性自由。易其名而解释之,则国家握有权力,社会维持公道,个人享有自由是矣。”“修正的民主政治”的锋芒是指向国民党统治的,张君劢指出了造成宪政难以实现的“二大病”:“(一)国民党应统一而不能统一不知所以统一者,为军政为中央行政。(二)国民党不应统一不能同一而硬欲统一者,为思想言论与政治主张。”“他们的政权是分裂的”,“而他们对于党外却是压迫的”。“我们的意思以为必须做到恰正与他们相反:即政权务求其统一,行政务求其集中,而社会务使其自由,思想务听其解放。”(张君劢:《国家民主政治与国家社会主义(节录)》;《中国国家社会党宣言》,载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中国民主社会党》,11~12、15、69页。张君劢:《关于中国国家社会党成立感想》,载《再生》,第1期;张君劢:《民主独裁以外之第三种政治》,载《再生》,三卷二号;张君劢:《民主方法》,载《再生》,第154期,转引自陈先初:《评张君劢“修正的民主政治”主张》,载《湖南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1999年第4期)

  张君劢提出了在抗战时期实行政体改革的具体建议,包括:其一,组织全国一致之联合政府。今日之中国,处于艰难困苦中,故必须“牺牲党见以一心为国之精神组织政府”。这种各党领袖一律参加之举国一致的政府,不仅适用于目前时期,而且应持续至一二十年之久。其二,加强行政权力。要“抬高行政权之重要性,而以国民代表会议之立法辅助之”。国民代表会议由公民选举产生,其主要职权限于监督预算和议订法律,不得对政府行使不信任投票权,以更迭内阁。第一次国民代表会议还当拟定五年以内之行政大纲交政府执行,但同时须授予政府以“便宜行事之权”,不得随意变更政府之政策。其三,建立文官制度。政务官与文官之界限应严格分清,文官须超然于党派之外。常任次长以下的官员可不因部长辞职而更动,目的是为了防止“政客之猎官与党派之分赃。”其四,加强专家在决策中的作用。为此,国民代表会议中之议员应规定若干成分须有农工技术或科学家之资格;行政及经济方面的详细计划应由专家制订。“我们于行政总希望能尽量办到专门化,稳定化,敏活化,与统一化;但必须在不违背民主政治的原则之下。”为此,张君劢提出了区分民主与非民主的三条标准:第一,人权之尊重与否;第二,被治者之同意与否;第三,政府之负责与否。张君劢把尊重人权视为民主制度形成之关键。他强调:“民主离不了人权,没有人权的保障,就不是民主”,而只能是“独裁”。(张君劢:《国家民主政治与国家社会主义(节录)》,《中国国家社会党宣言》,载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中国民主社会党》,23、50页。张君劢:《民主方法》,载《再生》,第154期;张君劢:《中华民国民主宪法十讲》,上海:商务印书馆1948年版;转引自陈先初:《评张君劢“修正的民主政治”主张》)

  张君劢的社会主义经济制度的涵义是:“一、为个人谋生存之安全,并改进其智能与境况计,确认私有财产。二、为社会谋公共幸福,并发展民族经济与调剂私人经济计,确立公有财产。三、不论私有与公有,全国经济,须在国家制定之计划下,由国家与私人分别担任而贯彻之。四、依国家计划,使私有财产趋于平衡与普遍,俾得人人有产而无贫富悬殊之象。五、国家为造产之效率增加及国防作用计,得以公道原则平和方法,移转吸收私人生产或其余值,以为民族经济扩充之资本。”(《国家社会党代表张君劢致蒋介石汪精卫书(1938年4月13日)》,第81页)

  张君劢把具有上述特征的经济体制又称为“全盘计划的混合经济”,即“把国家资本的经济与私营的经济以及合作的经济制定一个相当的比例,在一个统一计划之下进行”。其与孙中山的民生主义“措辞容有不同,而精神则并无二致”。他强调的是“国家社会主义与马克思式的社会主义之不相同”。“共产主义还有两点是我所要反对的。第一是一切生产工具收归国有以后,势必都变为官营。第二是一切生产工具属于社会以后则私产制度必是废除了。”“我们一方面因为增加生产的需要太急切,所以不能不主张国家社会主义;而他方面又不能不设法防止官僚政治。”“国家对于产业只有全盘计划之权,至于经营管理的公务人员不妨即为所委托的同行公会的‘行员’Guildsmen。换言之,即国家依自定的大计划而从事于开发或整理各项产业,但不需有大批官吏为之经管,仅托付于职业团体的各行公会便可以了。”“例如在农业上,则划定耕作单位,把佃农变为自耕农;于是大农变为小农,人人都有土地。在工业上,更可分给工人以股票,则工人便尽为股东。”“本了这个方针,用了各式各样的社会政策,累计起来以求达到目的,这便是所谓普产主义。”张君劢当时认为:“与其主张土地国有而农人有使用权,反不如主张土地私有而国家有全盘整理权与支配权并公用征收权”。(张君劢:《国家民主政治与国家社会主义(节录)》,第39页;《中国国家社会党宣言》,第55~62页)他的观点对于眼下农地产权制度改革仍然具有现实意义。

二、弱势的政治力量

  社会民主主义以普罗大众为社会基础,而普罗大众通常占人口的多数,因此一旦实行“一人一票”的大众民主,社会民主主义很快就会崛起为强势的政治力量,例如德国社会民主党或者英国工党。但是在“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二十世纪中国,纯正的社会民主主义者始终是一种边缘化的人物或者在夹缝中艰难地求生存的弱势团体。

民初政坛上的社会党人

  民国初年的政治形势,曾经给国人带来宪政民主的希望。上海光复第二天,中国社会党本部即宣告成立,并出版《人道周报》为机关报。江亢虎在成立会上宣布了党纲八条:“一、赞同共和;一、融化种界;一、改良法律,尊重个人;一、破除世袭遗产制度;一、组织公共机关,普及平民教育;一、振兴直接生利之事业,奖励劳动家;一、专征地税,罢免一切税;一、限制军备,并力军备以外之竞争。”各地响应者颇不乏人。据该党自己宣布,至这年年底在全国各地建立起支部“四百九十余起”,拥有党员“五十二万三千余人”。这个数字虽然很夸大,但当时全国确有不少地方建立了中国社会党支部,如天津支部干事就是后来中共的创始人之一李大钊,又如苏州支部的总务干事是陈翼龙,成员有顾颉刚、叶圣陶、王伯祥等,南京支部和佛教协进会等团体一起设在毗卢寺中。在该党党员中,就职业和阶级而言,占首位的是知识分子,其次是工商业者,再次就是破产的农民、手工业者和其他劳动群众。中国社会党还曾积极宣传男女平等,支持女子参政。其规章中写道:“党员……无论男女,义务权利平等。”它是民国初年各党派团体中最早“有女党员,且其义务权利完全平等”的一个党。(参见李新等主编:《中华民国史》,第二编,第一卷,上,第65~67页)

  在民初几大政党(后来归并为国民党和进步党两大党)之外,中国社会党是影响比较大的一个政党。孙中山担任临时大总统的第一天,就亲自将他从欧美带回来的有关社会主义的四本著作:《社会主义概论》、《社会主义发达史》、《社会主义之理论与实行》、《地税原论》寄给中国社会党总部,并附函称:“请广集同志,多译此种著作,以输入新思想,若能建一学校研究斯学,尤所深望。”民国元年时的孙中山,实际上处于国民党和中国社会党中间的一个位置上,所以时人把刚刚进入中国的社会民主主义称为“孙逸仙江亢虎之社会主义”。1912年春,孙中山对江亢虎说:“对于社会主义深以为流动鼓吹为一己之责任,仍申前说拟编辑讲义,定于6月1日来沪在社会党逐日讲演,务期发阐社会主义之真理。此种社会主义学说甚多,不若普通演说数小时可竣事。”这年10月14日至16日,孙中山如约在上海对中国社会党连续作了长达三天的报告,专门演说社会主义。(转引自范方镇等:《孙中山的社会主义思想对宋庆龄的影响》,载“孙中山纪念馆”网站)

  1913年,宋教仁被暗杀,国民党“二次革命”后,中国社会党被袁世凯视为国民党的同伙,该党北京支部部长陈翼德亦惨遭毒手。8月,袁政府下令解散了中国社会党。江亢虎称,“今日之事,既不可以理喻,复不可以力争;既不忍叫专制之摧残,复不忍见反动之惨剧”,遂辞去中国社会党总代表名义,流亡美国。(参见李新等主编:《中华民国史》,第二编,第一卷,上,第65~67页)1920年4月,江亢虎发表该党再造宣言,称作中国新社会党,在北京设本部。(载“北京党建”网站,党史资料·中国社会党)1921年6月,江亢虎以中国社会党代表身份,出席在莫斯科召开的共产国际第三次代表大会。但该党在中国政坛上再没有发挥过民国初年那样的影响,江亢虎本人则在抗战时期追随汪精卫做了汉奸,担任了伪“国民政府”的考试院副院长。

“党外无党”与“最严重的敌人”

  在南京国民政府取代北京政府,中国国民党实行训政期间,具有社会民主主义性质的政党除中国国家社会党外,还有“改组派”、“第三党”等。

  国民党内主持政治与党务的胡汉民坚持推行“党外无党,党内无派”的主张,并且进一步引申为“在训政期间不但党外无党,并且党外无政,政外无党”及“政治与党,即是一事,而非二事……”的说法。国民政府的当政者不允许在执政党外有任何其他政党存在。

  张君劢在1946年写道:“在民国十三年以后,我们感觉孤立,左面俄国鼓吹世界革命与共产主义,另一方面国民党正在国共合作时期,名为训政,实为一党专政。我们平时认为可宝贵者如思想自由,言论结社自由,一切为两党所抛弃。至于民主政治多党政治也都抛入大海之中。左右两党的炮弹互相发来,我们立在火线当中,可算得最危险时期。”(张君劢:《二十余年来世界政潮激荡中我们的立场》,载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中国民主社会党》,第90~91页)仅与张本人直接相关的压迫事实,就有:1927年,张君劢因名列“反动派”,他所办的国立政治大学被迫停办。1928年,他所办的《新路》杂志被禁。1929年在上海被绑架。1931至1932年在燕京大学教书,因演讲“一二八”抗战而去职。1933至1934年中山大学请他讲学,却半途而废,据校长邹鲁对他说是有人要暗杀他。1935年与张东荪在广东创办学海书院,国民党解决了两广事变之后,该书院被封。1941年在云南大理办的民族文化学院,也奉令停办。同年被软禁于重庆汪山,两年后始获自由。比起胡适等留学英美的自由主义者来说,张君劢受到的迫害和压力要大得多,不但没有出版办学的自由,连译著都不能用真名出版。当时国民党北方党部曾将他所译著的书收集起来,搭了七个塔,一举焚之。在国民党眼里,赤手空拳的张君劢竟也与洪水猛兽相仿佛,所以他一度在国内无法存身,只好去德国讲学。(参见张汝伦:《“第三条道路”》,载《读书》,1999年第4期)第三党”党魁邓演达,更是被蒋介石逮捕后杀害。

  中共则接受了斯大林和共产国际关于“社会民主党左派是工人运动中共产主义最危险的敌人”的判断,将改组派之类的社会民主主义政团视为“帝国主义最有力的工具”,“党夺取广大群众之最严重的敌人”,“所以党必须更严厉的作反改组派的斗争”。(毛泽东:《对〈论联合政府〉的说明》,载中央档案馆编:《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五册,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9年版,第596~597页)仅在中央苏区,从富田事变开始的短短几年里,以所谓“AB团”、“改组派”、“社会民主党”名义杀害的军民,光是有名有姓的受害者就有十万人之多。(景玉川:《富田事变》,载北京:《百年潮》,2000第1期)

昙花一现的“中间派”

  在抗日战争后期,社会民主主义迎来了一个难得的发展机遇。国际反法西斯事业的迅猛发展为中国政治民主化提供了国际环境,民主政治的胜利被认为是势不可挡的世界潮流;美苏两国出于各自的利益,均希望中国保持和平与稳定;国共两个带枪的政治力量正处于某种势均力敌的对峙状态。毛泽东在1945年说:“中国的政治力量是两头硬中间软。”“中间派……的壮大现在对我们是无害的。”(载《毛泽东文集》,第三卷,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第273~274页)国民党为了标榜从训政向宪政的过渡,也为中间派政党的合法化打开了一点门缝。

  1941年3月,由中国青年党、国家社会党、“第三党”、中华职业教育社、乡村建设协会组成了“中国民主政团同盟”。1942年,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亦加入该组织,时称“三党三派”。1944年9月,该组织改名为“中国民主同盟”,由团体会员制改为个人参加。到抗战胜利时,“民盟”已经迅速成长为遍布全国主要城市、拥有三千名盟员(大都为知识界精英)、仅次于国共的“第三大党”。

  “民盟”是民族民主主义者、社会民主主义者和自由民主主义者的联合阵线,但从罗隆基起草的政治报告及纲领来看,其中心理念和架构还是社会民主主义的。由于在当时历史背景下,社会民主主义与新民主主义及三民主义的各种国内外政策大同小异,因此“民盟”没有标榜社会民主主义,而是强调“中间路线”。张东荪1946年在天津青年会一次题为“一个中间性的政治路线”的演讲中说:“中国必须于内政上建立一个资本主义与共产主义中间的政治制度,……在政治方面比较上多采取英美式的自由主义与民主主义;同时在经济方面比较上多采取苏联式的计划经济与社会主义。从消极方面来说,即采取民主主义而不要资本主义,同时采取社会主义而不要无产专政的革命。我们要自由而不要放任,要合作而不要斗争,不要放任故不要资本家垄断,不要斗争故不要阶级斗争。”(张东荪:《一个中间性的政治路线》,载《再生周刊》第118期,转引自左玉河:《张东荪传》,山东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378页)或者按照“民盟”政治报告的说法,“拿苏联的经济民主来充实英美的政治民主”。(载《中国民主同盟历史文献》,文史资料出版社1983年版,第77页)

  美苏“冷战”的帷幕落下后,国共两党的热战随即大打出手。“民盟”的“中间路线”走不下去了,“中间派”自身也发生了分裂。或者按照马克思主义有关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理论以及阶级路线的观念,倒向“新型民主”一边,或者按照对民主自由“多少有无”的掂量,倒向“宪政”一边。合作多年的“二张”分别倒向国共两边,就是一个最典型的例证。

  张君劢至1948年便收回了苏联有经济民主的看法,他指出:苏俄的工人只有经济的安全,无失业之虞,但并无经济民主。经济民主与经济安全是两回事。即使是相信苏俄有经济民主的,也多认为不能为了经济民主而牺牲了政治民主,一张票与一碗饭是同样重要的。樊际昌等著名教授在联合署名的题为《中国的出路》宣言中也说:“决不应为了经济平等而牺牲政治民主。因为没有政治的民主,经济平等便失去了基础。如果政治是在少数人独裁之下,即便能有经济的平等,也是赐予式的,统治者随时可以改变可以收回这种赐予。”(转引自许纪霖:《上半个世纪的自由主义》)原来回避谈社会民主主义,主要是怕得罪苏联,现在国家社会党改称民主社会党,就是要彰显社会民主主义的本来面目。

  毛泽东在1949年决定对苏联“一边倒”后,因为苏联共产党是社会民主主义的死对头,中国作为苏联的盟友,自然也要采取同样的态度。此后的半个世纪中,社会民主主义在中国被打入了冷宫。

三、复兴的前景

  二战后尤其是冷战结束后,在世界范围内出现了社会民主主义复兴的局面,而这种复兴同时也是一种转型和再造。

“第三条道路”

  这里首先要区分前、后“第三条道路”。本来,传统的社会民主主义就是介于自由民主主义与苏维埃模式的共产主义之间的第三条道路(“前第三条道路”);而布莱尔与施罗德于1999年6月发表题为《欧洲:第三条道路/新中间派》的共同声明,安东尼·吉登斯出版《第三条道路:社会民主主义的复兴》,则是鼓吹一种介于自由民主主义与传统的社会民主主义之间的“第三条道路”(“后第三条道路”)。

  二战之后,社会民主主义的理论体系发生了很大的转变。1951年6月30日,在西德的法兰克福召开了国际社会党第一次代表大会,出席这次会议的有34个政党的106名代表,大会通过了《民主社会主义的目标和任务》这一基本纲领通称《法兰克福声明》,第一次以“民主社会主义”的形式表述了社会党国际的思想理论体系。1956年,社会党国际执行局发表《关于社会主义与共产主义的声明》,称社会主义与共产主义毫无共同之处:“我们信奉民主制,他们则并不。我们相信人权,他们则嘲弄人权。对斯大林的批判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共产党政权的性质,他们所谓的列宁主义,则不过是斯大林主义的错误思想和罪恶行为的早期版本。”1959年,德国社会民主党经过长期酝酿,制定了新的《哥德斯堡纲领》。这个纲领放弃了把马克思主义作为党的理论基础和指导思想,而以“伦理社会主义”取代了“科学社会主义”,提出以“自由、公正、互助”作为社会主义的三项基本价值,称“社会民主党致力于建立一种符合这些道德观念的生活秩序”。这就彻底切断了社会民主主义在世界观和理论方面形式上仍保留着的与马克思主义的历史渊源关系,摈弃了对马克思主义所论证的社会主义“最终目标”及其“历史必然性”的信仰的残余。德国社会民主党1986年《纽伦堡纲领》重申:“民主社会主义的基本价值——自由、公正和互助,是我们估量政治现实的准绳,是衡量一个新的更好的社会制度的尺度,同时也是每个社会民主党人行动的指南。”根据该党《1975年至1985年经济政治大纲》的解释,自由意味着“摆脱任何有损于人的尊严的依赖关系”,“自由地发展自己的个性”;公正是“在社会中给每个人提供同样的权利和均等的生存机会”;互助表现在社会成员的“同舟共济”、“具有一种普遍性的和人类友爱的意义”。(参见徐觉哉:《社会主义流派史》,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十九章)

  布莱尔在“伦理社会主义”的道路上走得更远。布莱尔在提到社会主义这个概念时,就经常用“社会-主义”(Social-ism)来代替。他把“社会-主义”定义为:“不是阶级、工会或资本主义对社会主义的理论,它是一种人们为了把事情办好而工作在一起的学说。”(王学东等:《第三条道路与社会民主主义的转型》,载北京:《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2000年第3期)他说:“第三条道路代表了一种现代化的社会主义,热情致力于其社会公正和中左政治目标,但却是以灵活、创新和富有远见的方式来实现它们。它是以引导进步政治一个多世纪的价值观念——民主、自由、公正、相互责任和国际主义——为基础的。但它是一种第三条道路,因为它坚定地超越了那种专注于国家控制、高税收和生产者利益的旧左派,和那种把公共投资以及常常把‘社会’和集体事业当作邪恶而要予以消除的新右派。”(参见陈林等主编《第三条道路:世纪之交的西方政治变革》,当代世界出版社,2000年版,第5页)“后第三条道路”的倡导者既不反对国营企业的的私有化,也不反对适度削减社会福利,更与布什主义者一起鼓吹“人权高于主权”并向伊拉克“输出民主”。

  如果以苏维埃模式的共产主义为一端,以自由民主主义为另一端,“前第三条道路”位于靠近前者的三分之一位置,“后第三条道路”则位于靠近后者的三分之一位置。在过去的一个世纪中,不仅第三条道路的位置在移动,两个端点的位置也在向中间靠拢。苏维埃模式的共产主义原型已经不复存在,据说是与社会主义最没有缘分的美国,它现在所实行的社会保障和社会福利制度,也足以让某些所谓“社会主义”叹为观止。这即是理论家们早就预言过的意识形态与社会制度“趋同论”。这种趋同,乃是经济全球化与全球治理的前提条件。

  实践证明,社会民主主义政党的转型帮助了它们的复兴。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只有三十多个国家和地区有社会党组织,党员近千万,当时参加社会党国际的成员只有三十四个。此后,社会民主主义政党从欧洲扩及到亚非拉和大洋洲地区,至八十年代,社会党国际的成员增加到八十八个,其中二十八个党在二十六个国家执政或参政。到新千年即将来临时,社会党国际拥有成员党和组织一百四十二个,党员近三千万,是世界共产党总人数(除中国外)的三倍多,在三十多个国家执政或参政;在欧盟十五个成员国中,除西班牙和爱尔兰以外,有十三国由社会党执政或参政;东欧地区也有十多个政党和组织成为社会党国际的正式或非正式成员。(参见肖枫主编:《社会主义向何处去》,上卷,当代世界出版社1999年版,第二十章)许多至今仍以共产党命名的政党,如俄罗斯共产党和日本共产党,事实上已经“社会民主党化”。日本共产党曾经是发达国家共产党中最具有原教旨色彩的,但他们也已经认同“在资本主义框架内进行民主改革”,“在发达资本主义取得的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等全部成果的基础上,通过议会多数,在日本建设民主富裕的社会主义”。2004年1月17日,日本共产党第二十三次代表大会通过了修改后的党纲,首次表示了对天皇制和自卫队的承认。(“新华网”2004年1月18日消息)

民间的呼唤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以来,社会民主主义思潮在中国大陆重新露头,出现了多种表现形式。

  最明显的是中国知识界对东欧社会民主主义实践和对西方社会民主主义理论的关注和介绍。自八十年代以来,国外社会民主主义的主要理论著作陆续出版了中译本,并得到了广泛的传播。九十年代初,社会民主主义再度沦为大批判的对象,直到九十年代末才出现新的转机。此时,人们开始正面地介绍“第三条道路”,并将其视为社会民主主义的最新表现形态。(参阅王学东等:《九十年代西欧社会民主主义的变革》,中央编译出版社1999年版;王振华等主编:《重塑英国:布莱尔主义与“第三条道路”》,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年版;陈林等主编:《第三条道路:世纪之交的西方政治变革》,当代世界出版社2000年版;杨雪冬等主编:《“第三条道路”与新的理论》,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0年版)

  冯崇义指出,在时下仍在进行的“新左派”和“自由派”的论战中,社会民主主义也是一个热门话题。有趣的是,虽然前者广泛利用新马克思主义等社会主义的思想资源以至于社会民主主义的一些词句,但由于他们对市场化和全球化的情绪化敌视,他们之中多是些后现代主义者、民粹主义者和极端民族主义者,而不是社会民主主义者。倒是后者的思想主张更接近社会民主主义。用秦晖的话说,他们强调的是公民权利、个性解放、自由民主、平等竞争和程序公正等价值所构成的“自由主义与社会民主主义的共同底线”。(冯崇义:《第三道路世纪梦——社会民主主义在中国的历史回顾》,载“大学生”网站)

  但崔之元可以说是“新左派”中一个例外。他在《自由社会主义与中国的未来:小资产阶级宣言》中说:“一个幽灵,小资产阶级社会主义的幽灵,在中国和世界徘徊。为什么?因为在世界各地,无论是马克思主义,还是社会民主主义,都已经失去了它的政治和思想动力,而对于新自由主义的幻灭也在日渐滋长。”似乎他已经告别了社会民主主义,但是他接着又说:“小资产阶级社会主义的经济目标是通过改革和转变现存的金融市场体制来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小资产阶级社会主义的政治目标是建立‘经济民主与政治民主’。”拿这些目标与以“社会民主主义者”自居的刘国凯所阐明的目标比较,其实并没有重大的区别。刘国凯说:“社会民主主义的价值观除推崇自由外还推崇公正、团结、互助。为了实现社会公正和人们之间团结互助的和谐关系,社会民主主义在经济领域中实行适当的政府干预和员工参与企业管理。这个干预非但不与民主原则抵触而且正是促进经济民主和社会民主的有力杠杆。因为这个政府本身就是民选产生,并较为关注中下阶层的利益,民主原则在经济领域的延伸和体现就是要尽力使机会平等真正得以实现并且从机会平等进而争取结果的相对平等,也就是把贫富差距控制在相对合理的程度之内。……资本主义认为民主政治加自由经济这就够了,而社会民主主义则认为在此之上还应辅以适当的国家干预。通过民主政权的干预来促进经济民主和社会民主。”崔之元在“乌有之乡书吧”的演讲中说:“我提出小资产阶级社会主义宣言,是对马克思主义和右翼自由主义的共同挑战。”尽管他可以不承认自己是社会民主主义者,但他不会否认自己正在尝试提出一种“第三条道路”。这条道路到底是离“前第三条道路”近一点,还是离“后第三条道路”近一点,尚有待他的进一步阐述。



2011年9月15日星期四

别乱高估《人民日报》!

华总会长方天兴指政治纠纷牵扯《人民日报》有损马中关系,何以见得?方天兴是否夸大其词了? 《人民日报》在中国的地位,和本国的《前锋报》如出一辙,是中国共产党喉舌,由于党国不分,故以官方喉舌称着。

2010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评《人民日报》为世界最具“权威性”、“最有影响力”的报纸,是中国第一大报。当然,《人民日报》之下还有省市县镇等各类“日报”,都是官方喉舌,报导不是刻意挑正面的,就是报喜不报忧。它可能在建国初期、大跃进、文革至改革开放初期拥有一定的读者量,但以国家渐繁荣、讯息渐开放来看,《人民日报》若非官方赞助于各大政府机构,我想摆在报摊上一天,亦不会有人自掏腰包购买。

笔者在学院就读时,《人民日报》海外版首次登陆大马,也曾被某些政治人物指“散播共产主义”而反对引入,方天兴此言已重炒冷饭,不足为奇。《人民日报》海外版发行量庞大,但销售量客观乎?笔者在出国留学前一段时期,为了“更深一层了解中国大陆”,于是自掏腰包(当时薄薄一份据说要马币1.80,后来逐步减价)购买阅读,除了共产党的新闻、里头确实不乏文艺板块,整体上颇为“和谐社会”。

但别忘了,《人民日报》就是一介党国宣传物,内容铁定是备受质疑的,方天兴为《人民日报》喊冤虽能理解,但诸如什么“中国威胁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或“软硬势力”等,试问跟《人民日报》的宣传手法和造假、报喜有何干系?笔者在南京留学时发觉,原来《人民日报》在中国大陆内是官腔报纸,几乎是无人会想掏腰包购买的那种(公务员除外?)。中国畅销的报纸,当属各地区的小报,比如在南京买得最好的本地小报有《扬子晚报》、《金陵晚报》、《晨报》等;上海则是人文气息较浓厚的《东方早报》,上海市政府的官方喉舌《解放日报》乃是颇遭唾弃的那种。

以此同时,南京大学图书馆的报刊种类繁多,单各省市的官方喉舌就占满了报刊架子。可惜的是,它们的命运何其坎坷,非但少人愿意阅读,下架后的旧官方报纸都丢在一旁的报纸堆,占满了一旮旯,乱七八糟。笔者个人觉得,最满意的报纸当数广州南方报业集团的《南方周末》,其余报刊如《南方都市报》、《南都周刊》等都销量都非常好,但惟独《周末》在其他省市买得到。为何大学生等都争读《周末》?只因该报算是少数客观报道,敢于挑战权威局限,尽量做到实事求是,以社会大众利益为主,中国改革开放、民主化图的不是如此吗?

但权威最终不得触犯,例如笔锋锐利的时评家、前《南都》副总编长平“被辞职”便是其中一例。《人民日报》是党性十足的报纸,内容皆以贯彻意识形态为主,故此没多少人自愿翻阅,无关乎中国富强和外交关系,就算《人民日报》大肆引进大马,我想销量也不过如此,别落到屈指可数、无人问津就好。莫怪韩寒用低俗的字眼-《“日”人民报》来形容它,中国人民嫌恶的官腔官调官喉舌,方天兴视之如宝,仿如国际大事般看待。隔着一道中南海,国情疑惑情结之使然?

当今大马 2011年9月14日 傍晚 7点19分


2011年8月10日星期三

厚颜无耻的“小中国论”

堂堂一个“代表华人”的华裔政党马华公会总会长批评行动党“打造小中国”?不让人笑到肚子疼,唯恐都要去撞墙。

在国阵眼里,按照其“老大哥”巫统的逻辑:反对党(不是巫统盟友者)都是共产党、华人沙文主义、反马来人、反回教,那马华和国大党等种族政党是什么东东?民政党、人联党等多元政党又是什么东东?马华获得多数华裔支持时,为何没有“小中国”?民政执政槟州时,为何又没有“小中国”?偏偏轮到行动党支持率高涨,与民联各党治理四个州属时,才出现“小中国”?而且,这种论调从种族政党爆出,难免很可笑吧?
不过,谅他们会说出此番言论啦,因为他们皆为种族政党,有怪无怪咯。巫统竞选时最爱离间马来人和其他族群的关系,说行动党是华人政党、是反对马来人和剥夺马来人华人政党;也把公正党说成出卖马来人、回教党出卖回教;而马华,则在华裔圈子里说回教党要搞“神权回教国”,行动党和公正党同流合污等。而创党至今四十余年的行动党,仿如国阵众矢之的,秉持“马来西亚人的马来西亚”数载,巫统把他当“小中国”,阻止马来同胞贴近并仇视行动党,如今马华却跳出来指责行动党搞“小中国”,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行动党华裔党员多,没错,但行动党党籍是公开给全马各族群的,从来没有说自己是“华人的行动党”,若以马华的幼稚言论来看,行动党里的全国主席卡巴星(锡克人)、副主席东姑阿都阿兹(马来人)、古拉(淡米尔人)岂都不是“人”?还有许许多多的印裔党员和马来党员以致东马的土著党员,他们难道不是行动党人?马华多年来屡次高谈“以华制华”等鸟论时,行动党时刻都在转型,逐渐接近该党的创党目标:一个真正的多元政党、一个属于马来西亚人政党。相反地,马华的政治筹码仅剩什么?——“以华制华”、“回教国”,直到蔡细历高调论政的“小中国”。领个镜子来映照一番,浑然发觉都是马华本身的丑态,如今却拼命“移植”给行动党!

如今,国阵搞“一个大马”,从“2020宏愿”开始即不停照抄修改行动党的“马来西亚人的马来西亚”,被骗的国民也不少,例如1999年“马来人大团结”倒马哈迪时,他们可以用软硬兼施,用经济开放来博取华裔支持,以及用513事件来恐吓华裔。2004年,搞“廉政”的阿都拉,把所有票都赢回,马华创下史上最高峰,结果又如何?华社的诉求、印裔的窘境、马来人和东马土著的贫困问题等,国阵听得到吗?所以,大马人民不分族群开始自动团结起来,在净选盟、兴权会游行一直到308政治海啸,大马人以证明给国阵看,我们确实受够了,再不改变就等完蛋。

何止蔡细历?坦白来说,马华就是个没有原则又下流的政党。任凭巫统和其麾下散播种族性言论、分裂族群关系、大搞极端种族主义,却没能力加以阻止。非但任巫统骑劫国家,还任巫统强奸民意,如巫统议员羞辱赌博是华人文化时,马华有无立即作出反应,并勇于杯葛巫统,逼他们道歉?没有!大夸以地养校前麻烦先查阅历史,谁出卖了多元主义与华文教育?博宣传说自己也关注友族和“不排除转型为多元政党”时,回头看看谁助纣为虐、不顾一切分裂族群来巩固自己的选票?

行动党俘获华裔选民支持时,马华就来套无聊的“小中国”。等行动党成功获得各族群支持时,马华是否又来一套“出卖华人”、“亲马来人、亲回教”?不管他们怎么诬赖,来回都是那几套,狗改不了吃屎,就算换了个“一个大马”新衣,骨子里的套路依然如出一辙。国阵已把大马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因此国人必须团结一致,把大马人和默迪卡精神重塑起来,不惜代价也要让国阵的牛鬼蛇神们垮台,勿让他们再典当马来西亚。巫统喜欢搞“马来国”、马华喜欢搞“小中国”、国大喜欢搞“小印度”、民政等不伦不类,就随他们去吧!送不送他们去“荷兰”,国人自有分晓。












当今大马 2011年8月9日 傍晚 7点03分

2011年6月19日星期日

丢大马脸的破翻译

马六甲爱极乐植物园说明看板出现文法谬误,出现18个文法与结构上的错误,再次证明旅游部严重失职。以真凭实绩为例,大马是亚洲英文程度颇佳的国家,华文程度更是东南亚之冠,但历经我国旅游部之手却往往成了笑柄。

我国旅游部应当负起全责,毕竟文法失误关及大马形象,毕竟我国一向标榜多元文化共存,多元语境下应有较多语言能才,为何却屡次犯下错误?上海世博会是国际盛会,世界各国忙于推广丰富的本土文化,惟大马馆的英语宣传册子错漏百出,一时沦为国际笑话。

前阵子中国温家宝总理访马,那巨大看板的“谷歌翻译版”破文法不仅让我国蒙羞,大跌世人们的眼镜,唯恐成了年度最大笑话。不知看官们仍记得网上浏览的中国离奇翻译吗?我国大马民间其实也不少,无论是中英巫皆错误连连,只是民间的归民间,习以为常。或许约定俗成,国人对广告、看板的文法错误不甚敏感,以至我们对旅游区的看板文法毫无感觉。

我国拥有巨额数量的公务员,但旅游部我想亦不少,近年大马为了推广旅游年估计也需要人马。但为何此类谬事却无法获得解决,却一再发生,而且越来越多。外国旅客绝对是敏感者,要是他们将看板错误一一拍照留证,并放上网与友人分享“大马看板笑话”,再一传十十传百,我国的面子岂不丢光了?

不知是旅游部缺乏语言人才,还是惰性使然,他们应当考虑大学语言教授成为审查委员或监督,以便减少离谱的“谷歌版”翻译。除此之外也应当广招各语文翻译家,完善化翻译工作,达到尽善尽美,让旅客满意也不丢我国颜面。试想,国际通用语的中、英文说明看板已那么多失误,那么少数人看懂的日文、阿拉伯文看板等,是否也出现同样的问题?



當今大馬 2011年6月17日 中午 12点24分

2011年4月6日星期三

别老叫人回唐山

为人师表者发表种族言论,在大马已屡见不鲜。近期威中又传出训导老师动粗和羞辱华裔中学生回中国的事件,国人不禁得问,种族课题怎么越变越糟糕了?

自首相纳吉宣布“一个大马”理念后,在努力贯彻各族平等和团结的过程中,原本还以为情况会获得好转,孰知却是弄巧反拙。无可否认,我国几十年来的不平等政策和种族政治,已强烈扎根于各族群的潜意识中,只要稍微不满于某件事,即便迅速“种族化”不可。正如威中这起事件有点特别,辱骂“回中国论”者并非以往如西蒂英莎等土著教师,而是一名印裔教师。起因竟然是周会时在台下讲话,被招唤到训导室后处罚也罢,没想到该教师竟然口出狂言打起种族牌,叫人回中国?

以往政客挑起极端言论,叫非土著“回祖国”时,国人势必抵抗到底。孰知近年来严重普及化,校长和教师仿佛都爱无端叫人“回祖国”了,国人不得不因此冒冷汗,我国的教育制度是否出问题了,怎么所到之处都有“回中国论”?各族群的学生共同在一所学校里就读,就注定了校园里的多元文化,各族群共生共存、互相体谅和接受彼此为何障碍重重?

因此,我们得承认校园里潜在着种族主义,至今我仍然不能理解《Gadoh》一片为何被禁。两个族群的学生从打群架到结为朋友,是校园最现实的反照,种族意识是存在的,但如何解决才是关键。反观当局只注重如何掩盖事实,禁掉这个、敏感那个,是问到何时我们才能一同坐下来,聊聊我国如何破除种族政治和紧张冲突的魔咒?现在可好,校长和教师接连使唤他人“回祖国”,教育部还有理由放任不管吗?

我国国情独特,我们不是南斯拉夫更不是南非,国人各有各的背景和渊源,但效忠于这个国家是不容置疑的。否则我们的护照和身份证还有何用处?丘光耀用嘲讽的语气说:“我从中国回马来西亚”,回过中国旅游的华裔都知道,祖国并不属于我们(你并非中国公民),我们脑子里会偶尔怀念起马来语、椰浆饭、甘榜屋等。身为留华生的我就从中国回大马,因为我不舍得走。我是大马公民,为啥要回祖国?

祖国是祖国,我国是我国,为何要“返唐山”?我们生长在大马,就有权谴责和批判失职的种族言论者,只因我们是大马人、爱大马更爱平等自由,难道这错了吗?

当今大马 2011年4月5日 下午 3点41分

2010年10月22日星期五

反驳敦马的“独裁论”


姜是老的辣,马哈迪并非越老越糊涂,而是言行举止愈见辛辣。他退出巫统却反复嘲讽巫统革新、培养极端新势力的土权组织、委任“实权领袖”,强调马来人优先等论述。他自认永远是马来人(马来西亚人民?)的大救星,虽然他如是说,你亦可说他臭美,自命清高,但他确实如此说。

在 巫统举行的国际论坛中,马哈迪再次发威,发表了一党专政的“独裁有时候对人民有益”,还标榜了自己身为一名“独裁者”而乐在其中。我想隔岸的李光耀听了都 汗颜,李资政不自比独裁者,新国不也进步了吗?发展甚至还比马来西亚神速不知多少倍。马哈迪非但自比独裁带来进步,还自夸没有他就没有稳定、没有进步的大 马。这种话不正是执政党竞选期间的口号吗?

大马很“独裁”吗?我们有执政党联盟,时而还有在野党联盟,实行议会制民主,每四或五年举行大 选。马哈迪之所以跃升的“独裁者”身分,还得感谢议会选举制为其铺垫呢,否则人民宁可用手中一票来选举国家领导人。21世纪已迈入第10个年头,当今世界 的独裁势力倒的倒,未倒的也已苟延残喘。朝鲜的世袭强权统治前途已不再光明、缅甸军政府长期忽视民生,选举都有造假的嫌疑、而那些过去的共产国家,也大多 历经了民主改革之洗礼。

马哈迪留下许多烂摊子

马哈迪宁愿举中国大陆为例,却不去观看那些现实中仅存的独裁国家,毕竟中国 大陆老早脱离了捆绑经济的计划模式,只在政治上实行一党专政,早就不是所谓的“共产主义”了。能跟马哈迪等同时代的“独裁者”,那些国家或许替换了政府, 比如邻国印尼的苏哈多于1998年被人民踢下台;也就在当年,安华的“烈火莫息”运动格外震撼,差点危及马哈迪的领导地位。

马哈迪当政 22年,国人不曾忘却他的强势领导,为国家发展带来了进步,虽说如此,其遗留下的烂摊子亦不少,这就是他实行经济开放、政治独裁的后果。中国大陆目前所面 临的问题皆源自于此,温家宝虽不时提议民主开放,但前提是必须“正常秩序”。何谓正常秩序?刘晓波被授予诺贝尔和平奖是不合法的,颁发给中国的反政府罪犯 即是向共党政府挑衅。中国的民主总而言之就是党“代表”你,反党反政府者等于“不正常”。

马哈迪或许真的健忘(muda lupa),在他恣意妄为的“独裁”时代,巫统一党独大、种族主义扎根、经济发展停滞、外来移民增倍、司法权问题等至今都未获得顺利解决。如今,大马正朝 着转型的趋势前进,他仍不停宣传“自我”,企图创造“超我”而刻意忽视“本我”。马哈迪的“本我”,国人皆知。





此文已经过修改,2010/10/21刊登于《南洋商报.言论版》

2010年9月9日星期四

被“和谐”掉的和谐

阿牛陈庆祥不用为自己的电影《初恋红豆冰》的20%征税而烦恼了,大马华人所拍摄的原汁原味的大马电影,竟然在自己国家被当“外人”看待,还得抽税,这种不明智的举动实在令人深感荒唐。而我们就政府取消了那20%税收而高兴吗?我们会认为非马来语的本土电影从此不再会有如此对待吗?这点仍是个未知数。
起码,在针对种族主义议题时,近年来的本土就出现了许多比较开明、倡导各族和谐的好电影。已故女导演雅思敏阿末的系列是最佳的范例,独立导演阿米尔还写了一部专书来剖析她的电影,看过的人都会知道雅思敏电影里,异族之间的交流与互动,那“触不到”之感的背后存在着复杂的文化隔阂,都是值得大马国民去省思的。就连雅思敏的电影,都曾被政府及特定人士否定甚至批判过。
藉《GADOH》在甲华堂公映被内政部刁难,州政府竟还动用政治部、刑事组等“大卡士”30人前来看场,问你死未?仿佛你敢播放或者是有啥“冬瓜豆腐”,一切由你来负责。《Gadoh》有那么敏感吗?一群不同族群的中学生打群架,一名老师为了避免他们冲突,决定把这群年轻人团结在一起,用演习来促进他们彼此间的联系。这是如此之写实,何等之深刻的剧情。这部算得上是“治疗系”的电影竟然会被禁,“一个大马”到底是有心在反种族主义,还是存心在从中搅局和捣乱?
若说《GADOH》太露骨太敏感,那什么样的电影才算合法?就那些肉麻到不行的所谓爱国主义宣传片似(有政党立场)的电影吗?针对我们身边所发生的写实性来演绎的电影,并且藉由它来使人们进一步反思国家和族群问题,何罪之有?莫怪隆雪华堂等华团出面谴责甲州警察的无聊举动,让人静下来看一部免费电影都不行,不仅妨碍人民看戏的自由,还间接剥夺了人民自个儿反思做判断的权利,成何体统?
随着在公众场合放映“不和谐”的好电影会有越来越多警察会驻守监控之故,我建议相关人士把这些有意义但却被内政部下“封杀令”的电影传上网络视频,以便让更多想观看的人们直接上网观赏此片。当然,由于黄明志再次陷入风波后,连爆粗批判种族主义的自制歌曲短片放上Youtube都唯恐会被抓。试想一下,在这么一个郁闷又封闭的环境下,我们大谈反种族主义和极端言论,是否真的会凑效?
我不禁想到中国大陆流行的词汇,大马尚未真正和谐(褒义),却已被政府拼命“和谐”(贬义)掉了。


2010年8月24日星期二

滚回去?我回来了!


 一星期内竟然屡次出现校长发表种族主义言论的新闻,在第53周年国庆日即将来临之时,不禁使人大感失望。华裔与印裔和独立前的身份根本是两码事,我们如今皮毛里是大马身份证,出国需携带红色封面的大马护照;自大马独立后起,我们的族群就跟随着马来西亚一路走来,一心为这个国家效劳,为何却老是有人叫咱滚回去?更严重的是,现在连一校之长的言行举止都如此极端无礼,怎么去教育好未来的大马人什么叫团结与和谐?
什么叫做“回中国”去?华人所经历过的“中国”可多着了,海外华人普遍称作“唐山”,以前就常听人说要回“唐山”,其实也不为过,华人本来的打算只是侨居,是要衣锦还乡的。我们的祖辈的唐山,从皇清到中华民国接着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在近代史上是部沧桑的历史,也因此祖辈选择了飘洋过海到外寻找生机。在独立之前,由于种种原因,英政府还不曾经要把非马来人都赶回祖国去的吗?要是咱祖辈当年都回中国去了,难道“滚回中国去”还吓得了我们吗?问题是,当年我们大多数的祖辈都愿意留下来,选择做马来亚的合法公民,不是侨民,更不是非法移民。
既然华裔是大马公民,而且还是合法的,那些种族主义者有什么情理胆敢叫我们“滚回
中国”,印裔“滚回印度”去呢?若是想以历史的身份来推断,那还有许多人可真的要回到很多地方去了不是吗?比如泰国?印尼?缅甸?甚至乎英国?澳大利亚?就因为我们有信仰上的不同、文化上的异同、习俗上的差异,我们就得“滚回去”?要是这些东西都打包“送回去”,我还真不知道马来西亚还会仅剩下什么东西,难道这就足以使那些极端分子高兴而自豪?像土权这种三番四次闹事的组织,相信非土著已经司空见惯,在1个大马推行后,我们不想再碰到应当是这些极端言论,可为何他们的挑衅却逐渐升温,越来越激烈?
无可否认,校长煽动种族言论这种事的发生是已预料到的事,“寄居论”、“乘客论”等某党的极端言论我们还听得少吗?而这种“主流思维”竟然进驻了校园,破坏各族学子之间的友好关系,这就是个大大问题了。这仿佛让我想到美国上世纪一些州属的种族隔离政策,白人与颜色人种的生活黑白分明、你一块我一块不得逾越的那样,若我们非土著的孩子不要“回祖国”,那请问那些校长是否有这样的打算?
“回中国去”这样的话以前用来吓人说不定行得通,共党统治的大陆对当时的人来说很大程度上的妖魔化确实使人害怕,但好像缺有人忘了当年的另一个“中国”在当今的台湾岛上,至今还陆续有人到那里念书、工作的,实不为怪。何况大陆在改革开放后,再怎么妖魔化也阻挡不了它的高速发展、进步繁荣的局面,现在的中国跟以前哪能比?
“那为何不回去?”因为我爱马来西亚。祖国我早就回过了,还在那里留学了两年。现在我回来了,回到了我的故乡马来西亚,这里才是我的家园不是吗?至少,我的IC、护照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2010年7月23日星期五

唐宝林:简论中国托派(《中共党史研究》1989年第1期)


对于中国托派问题,过去史学界研究得较少。其实,中国托派在近代历史上留下了深深足迹。深入研究中国托派,对中国托派作出正确评价,是党史、革命史研究工作者的一个重要任务。


中国共产党的反对派
中国托派是第一次大革命失败及共产国际第六次代表大会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大分裂的产物。他们以所谓“真正的马克思主义——托洛茨基主义”自诩,完全不顾中国的实际情况,把一些马克思主义的原理变成僵死的教条抱住不放,推行一条战略上极左、策略上极右的路线,结果到处碰壁,从失败走向失败。
中国托派最先酝酿于莫斯科的中国留学生中间。1925年至1927年大革命期间,中国共产党和国民党曾派大批党员和团员到莫斯科东方劳动大学和中山大学学习。大革命失败时,国民党派遣的学生纷纷回国,共产党派遣的学生留下来,参加了当时苏共党内托洛茨基与斯大林两派之间正在进行的大辩论。

这场辩论发生于1923年列宁病重和逝世前后,开始是辩论如何实现党内民主、克服官僚主义和干部腐化现象,及一国能不能进行社会主义建设问题。到1926年,国际共运问题逐渐成为大辩论的重要内容;共产国际指导中国大革命的路线,更成为争论的焦点。托洛茨基竭力反对共产党加入国民党的国共合作路线。他认为帝国主义时代资产阶级没有革命性,只有反动性,而且“越到东方越反动”。因此,他反对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建立联合战线。他抨击共产党加入国民党的路线,是让无产阶级向资产阶级投降的“孟什维克机会主义路线”,为此他在共产国际执委会会议上多次提出共产党退出国民党的主张。尤其是在四一二政变以后,他认为中国形势与俄国1917年二月革命后的形势一样,共产党应该退出武汉政府,建立苏维埃政权,提出“一切权力归苏维埃”的口号,使两个政权并存的局面过渡到一个政权,完成中国的无产阶级革命。托洛茨基的这些主张在苏共中央和共产国际执委会会议上,都遭到否决。【注:参见托洛茨基的《中国革命中的阶级关系》、《中国革命与斯大林同志的提纲》等文,载托著《中国革命问题》,春燕出版社1947年版;斯大林的《中国革命问题(联共中央批准的给宣传员的提纲)》、《和中山大学学生的谈话》等,载《斯大林选集》第9卷,人民出版社1956年版。】

1927年7月,中国大革命失败。托洛茨基立即抓住时机向斯大林发起猛攻,认为这是斯大林和共产国际在中国推行错误路线的结果。斯大林则进行辩解,认为中国革命的失败是由于陈独秀为首的中共中央违背共产国际的路线,执行了一条“右倾投降主义的路线”。

所有这些争论,在社会上,尤其在苏共党内发生了广泛的影响。党员也分成两派,分别追随斯太林和托洛茨基,从中央到基层,在各种大大小小的集会上激烈地进行争论。属于托洛茨基一派的,就被称为“托洛茨基反对派”,即托派。中国留学生也分成两派。相当一部分学生,从中国革命的失败中感到困惑和激愤,纷纷转向托派,对共产国际指导中国革命失败产生强烈的不满情绪。

1927年11月7日十月革命节10周年纪念日时,斗争发展到白热化程度。参加红场上游行队伍的中国留学生梁干乔、区芳、陈亦谋、陆一渊、史唐等路过主席台时,与苏联托派一起,突然打出“执行列宁遗嘱”、“罢免斯大林”、“拥护托洛茨基”的旗子,两派当场发生殴斗,酿成重大事件。

苏共中央及中央监察委员会随即举行联席会议,作出开除托洛茨基党籍的决定。12月举行的苏共十五大,批准了这个决定,又开除75名托派骨干分子,同时在全国开展肃托运动。苏联托派的活动转入地下,参加红场事件的中国留学生中的托派分子被遣送回国。

这些人出国前多是共产党员或共青团员,回国时,中国共产党正处于各地武装起义失败后的混乱状态,因此他们多数又得以再次混进党内。如梁干乔到广东海陆丰在彭湃领导下搞过一段农民运动,区芳到香港太沽船厂搞工人运动,宋逢春到北方区委做宣传干事等。暗地里,他们则互相联络,筹组中国托派组织。经过约一年的酝酿和筹备,他们于1928年12月,在上海陆一渊家中召开了所谓第一次代表大会,建立了中国第一个托派小组织,自称“中国布尔什维克列宁主义反对派”,选举了中央机构“全国总干事会”,史唐任干事长。他们还在武汉、香港、广州、北京、哈尔滨等地建立了支部。

组织成立后,他们的主要活动是传播托洛茨基有关中国革命的论述。为此,1929年4月,他们仿效托洛茨基在俄国十月革命前办的地下刊物《我们的话》,创办了一个同名刊物(油印),连篇累牍地把托洛茨基论述中国问题的文章、文件和讲话,翻译介绍到中国来,造成了中共党内一次大分裂,产生了“托陈取消派”。

陈独秀、彭述之、郑超麟、何资深等一批大革命时期担任中央及地方上重要领导职务的干部,接触到托派文件后,完全同意托洛茨基关于中国大革命失败根源和责任问题的论述。陈独秀在大革命期间就曾与托洛茨基不谋而合地多次向共产国际提出“共产党退出国民党”的主张。但是光凭这一点,并不能使他们完全倒向托派。他们转向托派的关键,是接受了托洛茨基为中国革命指出的道路和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大分裂的背景。

1928年7月,共产国际第六次代表大会在莫斯科举行。大会主要议程是讨论通过斯大林和布哈林起草的共产国际纲领草案。大会前夕,已经被放逐到苏联东南边疆阿拉木图的托洛茨基写了一篇长文,猛烈批判国际纲领草案,全面攻击了共产国际在指导各国革命中推行的路线,其中第三部分就是《中国革命的总结和前瞻》。他要求这篇文章在国际六大上散发,让各国代表公开讨论。共产国际只翻译了一、三两部分,发给少数几个党的代表团阅读,并规定了严格的纪律:阅后收回,不准带回国。不料托洛茨基的文章在相当一部分代表团中引起强烈反响。他们不顾禁令,把文章带回国去,也成立反对派,于是形成继第二国际分裂之后又一次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大分裂。

1928年10月4日,托洛茨基又写了《共产国际第六次大会后的中国问题》。此文和上述《中国革命的总结和前瞻》,被中国托派视为托洛茨基论中国革命的两个纲领性文件,它与中共六大制订的纲领路线针锋相对,为中国托派规定了系统的理论、纲领、路线和策略。

托洛茨基为中国革命指出的道路是:中国的民主革命已经完结,接着应进行十月革命式的社会主义革命,提出“无产阶级专政”的口号;在革命没有到来前的“过渡时期”,共产党只能进行议会斗争,即为召开“普遍的平等的直接的无记名选举的国民会议”而奋斗。经过长期合法、非法、不流血(非战争)的斗争,积聚力量,创造时机,最后一举发动城市暴动,夺取政权。为此,托洛茨基和中国托派竭力攻击中国共产党六大规定的中国革命性质仍是“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和“工农民主专政”的口号是“反动的”;攻击共产党把工作重点转向农村,开展土地革命和武装暴动,开辟革命根据地,建立苏维埃政权的路线,是“盲动主义机会主义路线”。

中国托派这种理论错误的根源,是把马克思主义教条化和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革命经验出发,而不是从中国革命的实际出发。正如毛泽东所说:资本主义国家,由于内部没有封建制度,有的是资产阶级的民主制度;外部没有民族压迫,有的是自己民族压迫别的民族,所以,“无产阶级政党的任务,在于经过长期的合法斗争,教育工人,生息力量,准备最后推翻资本主义”。“中国则不同。中国的特点是:不是一个独立的民主国家,而是一个半殖民地的半封建的国家;在内部没有民主制度,而受封建制度压迫;在外部没有民族独立,而受帝国主义压迫。因此无议会可以利用,无组织工人举行罢上的合法权利。在这里,共产党的任务,基本地不是经过长期合法斗争以进入起义和战争,也不是先占城市后取乡村,而是走相反的道路”【注:《毛泽东选集》第2卷第529页、530页,人民出版社1952年版。】。

中国托派一直没有共产党人这样的认识,而坚持托洛茨基为他们规定的城市中心、议会斗争的道路。

陈独秀等人接受托派主张后,就在党内进行宗派活动,并在1929年8月5日写了一封长信,要求党中央接受托派路线,抛弃六大路线。党中央理所当然地予以拒绝,并多次警告他们停止宗派活动。他们则自认有国际背景,有恃无恐,坚持错误立场,公开向党中央示威说:“你们说我们是反对派,不错,我们是反对派;我们的党此时正需要反对派……坚决的不和你们机会主义、冒险主义、行使威吓手段的、腐败官僚的领导机关同流合污。”【注:陈独秀、彭述之致中共中央的信(1929年10月26日)。】
党中央通过作决议、个别谈话、开会辩论、多次警告等各种方式,千方首计地教育挽救他们,他们却毫无认识,拒绝悬崖勒马。就这样,陈独秀等人在1929年11月被中国共产党开除了。在开除前,他们就曾派陈独秀和尹宽为代表与归国留学生的托派小组织谈判,要求加入他们的组织,因对方条件太高未遂,于是他们就单独成立托陈派小组织,取名为“中国共产党左派反对派”,以示不承认被开除,仍是中共党内的一个派,并成立了领导机构“常务委员会”,陈独秀任书记。1930年3月,他们创办了《无产者》作为机关报。陈独秀在创刊号及第2期上先后发表了两篇重要文章:《我们在现阶段政治斗争的策略问题》、《关于所谓“红军”问题》。文章从西欧和俄国革命的经验出发,以教条主义的口吻,攻击中共领导农民进行游击战争是“背叛”中国工人运动,谩骂红军大部分是“土匪与溃兵”,其前途只能象历史上的任何一次农民起义一样,“被统治阶级击溃或收买”。

这两篇文章是托陈取消派(也是整个中国托派)反对我党农村武装斗争路线的代表作。托派的一个基本观点是:无产阶级政党不能离开城市工人运动这个中心,而到农村去搞农民运动,尤其不能去搞“军事冒险”。否则,党就会蜕变成“农民的党”、“小资产阶级的党”,甚至“土匪党”【注:郑超麟:《回忆录》,1945年手稿。】。陈独秀和托派这种观点的错误在于,看不到无产阶级先锋队共产党领导的中国农民运动,已与历史上的农民起义有本质的不同:在马列主义和无产阶级先进思想的教育改造下,广大贫苦农民将克服自身的弱点,发挥革命主力军的强大威力,去战胜任何强大的敌人。无产阶级也在革命实践中不断改造自己,只要坚持正确的思想路线,“农民意识化”的现象是可以克服的。

在此期间,归国留苏学生中的托派分子还成立了另外两个托派小组织:以王文元为首的“十月社”和以赵济为首的“战斗社”。

1931年5月1日至3日,在托洛茨基及托派临时国际催促下,4个中国托派小组织在上海举行统一大会,正式成立了中国托派组织,名称沿用“中国共产党左派反对派”,通过了“中国共产党左派反对派纲领”和几个决议,选举了9人中央委员会,陈独秀(总书记)、郑超麟(宣传)、陈亦谋(组织)、王文元(机关报主编)、宋逢春(秘书)组成常委会。

4个中国托派小组织统一前,互相之间的派别斗争十分激烈。除了托洛茨基之外,陈独秀对中国托派组织统一起了重要的作用。他亲自找本派及其他各派的头头做工作,在说明中国托派统一的重要性和必要性时,他特别强调要乘当时中共党内王明上台造成的混乱,由托派取而代之,挑起领导中国革命的重担。为此,他甚至说:“在正式的党陷于空前混乱停止工作的今天”,我们若还不迅速统一起来,这简直是“罪恶”【注:独秀:《对于统一运动的意见》,《无产者》第11期。】。


中国托派组织在抗日民主运动中不断受到破坏

中国托派统一后,正积极地准备开展反对国民党独裁统治,要求召开国民会议斗争时,原托陈派骨干马玉夫因未当上中央委员而叛变,向国民党龙华警备司令部告密,致使刚成立的托派中央被破获。中央委员及其家属10数人被捕,5个常委被捕去4个,唯陈独秀幸免。家属关押1月后释放,其他人分别被判处15年、10年、5年及2年半徒刑,托派中央顿时瘫痪。不久,陈独秀吸收4人组成新的领导班子,8月又被捕去3人。

接着,发生了九一八事变、一二八事变,日本侵略引起中国抗日民主运动的高涨。蒋介右一度下野,国民党发生统治危机。陈独秀以托派名义发表了一系列宣言和文章,热情支持东北抗日义勇军、十九路军的抗日行动和学生的抗日民主运动,猛烈抨击国民党政府的不抵抗政策和破坏上海抗战、镇压学生运动的罪行。除了主编托派中央机关刊物《火花》外,他还最后一次自编《热潮》周刊,推动民众运动,企图大干一番。但由于中央领导机关处于大破坏后的瘫痪状态,再加上中国托派内部又有一帮人视“反日”、“爱国”、“救国”为“资产阶级的民族主义”而加以抵制,因此,眼看着抗日民主运动的兴起、高涨和衰退,陈独秀只得“望洋兴叹”。他曾写信呼吁与中共中央共同领导民众运动,也遭到拒绝;他提出与小资产阶级的党派、甚至向左盘旋的自由资产阶级党派“共同行动”,以“首先推翻革命民众之最凶恶的敌人——蒋介石所领导的国民党政府”【注:《统治决议案——目前的形势与我们的任务》,《校内生活》第3期。】的主张,也无人响应,甚至遭到托派内极左派的严厉批判。

1932年春,陈独秀好不容易搭起新的5人常委会,并准备在华北和上海工人中重点开展反日反国民党活动。但是,当托洛茨基从陈独秀的来信中得到这个消息,并指示他们如何提出“打倒国民党,国民会议万岁”【注:托洛茨基:《是行动的战略,不是揣测——给中国同志的信》,《中国革命问题》第307页,春燕出版社1947年版。】的口号进行斗争时,他们的新班子却在10月15日再次被法租界巡捕房和上海市警察局破获。这次是全体常委(包括陈独秀)、机关报及联络站等被一网打尽。国民党政府最后以被告“乘日本之侵略,妄诋政府不抵抗,借反日救国名义,欲将建设中华民国之国民党国民政府推翻”为由,判决陈独秀等人“以文字为叛国之宣传”【注:《江苏高等法院判决书》,《中央日报》1933年5月24日。】,各处有期徒刑8年、5年、3年等。

陈独秀等被捕后,中国托派又长期处于群龙无首的混乱状态。上海区委书记会商曾拼凑了一个“临时委员会”,不到一年倒台三次。1933年12月才成立起由陈其昌(书记)、蒋振东、赵济等3人组成的比较稳定的“临委”。由于陈独秀主持托派工作期间,他的一些主张一直遭到中国托派内部甚至托派中央内部一些人的反对,临委的工作重点主要放在组织内部讨论上,以求托派内部思想和步伐统一后,再开展政治活动。讨论以书面形式进行了一年多,狱中的中国托派分子也参加了【注:狱中托派通过经常去探监的联络员刘静贞(郑超麟妻子)建立了与上海临委的联系。】。讨论集印了三大本,每人都以“真正的托洛茨基主义”自居,骂别人是“机会主义”,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北平来的史朝生、刘家良等几位青年托派,在托洛茨基委派来华的特派员、美国托派头子格拉斯的支持下,借充实“临委”机会,在1935年1月13日召开“上海代表大会”,成立了新的“中央委员会”,开除了陈独秀、陈其昌和尹宽等人。他们批判陈独秀提出的托派与“左”倾的小资产阶级及自由资产阶级党派“共同行动”、首先推翻蒋介石独裁统治的主张是“机会主义的路线”。以陈其昌为首的“临委”曾在1933年发表宣言,要求参加宋庆龄主持的世界反帝大同盟远东反战会议,并在福建事变中,派代表与第三党拉关系。新的中央委员会认为,这些都违背了托洛茨基规定的托派不与资产阶级建立任何统一战线的原则。

上海代表大会还把中国托派的名称“中国共产党左派反对派”改名为“中国共产主义同盟”,准备建立正式的中国托派政党。但是3个月后,1935年4月,新的托派中央成员又全部被捕入狱,成立中国托派政党的努力,遂成一枕黄粱。

1935年底,陈其昌与出狱的王文元等人收拾残局,重新搭起“临委”班子,并整顿和联络起山东、广西、福建、香港的托派组织。在政治上,他们除了出版《火花》外,还新创刊了《斗争报》,着重攻击国共第二次合作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政策。他们发表一系列决议、宣言和文章,对中国共产党发表的“八一宣言”、和平解决“西安事变”的努力,与国民党进行第二次合作的谈判,以及停止武力推翻国民党政府、停止没收地主土地等四项保证等,百般挑剔,竭尽诬蔑;攻击中国共产党“以抗日为借口,放弃了土地革命,放弃了阶级斗争的基本路线,总之放弃了共产党所有的立场,以最可耻的态度屈膝于国民党蒋介石之前……促进了蒋介石死党们的法西斯运动”;胡说“‘红军’再不是阶级斗争的革命力量,而变成为简单雇佣军队了”。他们自称是“中国无产阶级先锋队”,他们的纲领和口号是“站在彻底的阶级立场上”,“打倒一切帝国主义!”“打倒一切军阀!”“打倒降敌害民的国民党!”“土地归贫农!”“反对背叛阶级的史大林党(指中共——引者注)!”“召集全权普选的国民会议解决一切国事!”【注:政治决议案:《目前局势与我们的任务》(中国共产主义同盟临时执行委员会1937年2月21日通过),载《斗争报》第3卷第2期。】等等。

中国托派推行的这条反动路线,使他们在抗战中扮演了一个可耻的角色。


抗战中为侵略者张目

1937年抗战爆发后,国民党政府被迫释放政治犯,中国托派分子也纷纷出狱。这时,陈独秀的思想有些转变。鉴于国家和民族面临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爱国主义思想促使他明确表示拥护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支持国民党政府领导抗日。他又认为托派内部极左思潮及靠一张报纸活动的方式没有前途。于是,他出狱后与上海托派领导集团分道扬镳,到武汉活动,企图以抗日和民主为旗帜,联络国共以外的第三种势力,开创独立的政治局面。但是,自1927年国民党南京政府成立后的中国,国共两党的斗争左右了中国的政治,根本没有中间道路可走。更何况当时正面临日本帝国主义的疯狂侵略,抗日救亡的任务压倒了一切。所以,陈独秀的计划很快破产。1942年5月27日,他病逝于四川江津。

彭述之、刘家良、郑超麟、王文元等人出狱后先后到上海,加强了托派的领导力量。他们在租界中发行刊物,专门从事破坏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活动,阻拦一些进步青年到农村去参加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游击战争。在具体策略上,托派内部很快发生了分裂。

以彭述之、刘家良为代表的一派,遵照托洛茨基的指示,认为中国抗战是“进步的”,对抗战采取所谓“保卫主义”的策略,即拥护抗战,但重点放在准备“推翻国民党政权”上,用战争来引发革命。以郑超麟、王文元为代表的另一派,完全照搬列宁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策略,即所谓“失败主义”。他们认为:“中国对日战争自始即没有客观的进步意义”;“无论在殖民地和非殖民地,爱国主义都是反动的”。因为“所谓‘国民’、‘人民’、‘PEOPLE’是不存在的”,存在的是各种阶级。接着,他们断言:“殖民地的阶级分化和斗争如此之深刻和激烈,使得殖民地中不能存在一个人群为了共同的民族利益而暂时忘记其阶级利益。”因此,他们认为群众的“爱国主义”只是一种“幻想和成见”,势必被“反革命所利用”。要打破这种“反动”,“惟有赤裸裸的阶级斗争”!最具有欺骗性的是,他们还用种种漂亮的油彩把这种无比丑恶的理论涂抹起来,蛊惑群众,宣称:“我们把堂堂正正的革命的失败主义大旗树立起来!……我们第一步应当破坏资产阶级政府机构和军队系统,即是应当实行失败主义。‘转变帝国主义战争为国内战争’,列宁这个旧口号恰合新中国的需要。”【注:意因:《论中国对日战争有无客观的进步意义》、《在革命的失败主义大旗之下》,均载《火花》第3卷第5期。意因是郑超麟的笔名。】

把极左和极右如此丑恶地结合起来,恐怕在中外机会主义史上也是罕见的。这样的托派分子,如果当时钻进抗日阵营,所起的作用只能是日本帝国主义的别动队,而决不是他们口口声声所说的“革命”。

中国托派的两派虽然有一些分歧,但在攻击国共合作、破坏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方面,是完全一致的,客观上起着破坏抗战、为侵略者张目的作用。

中国托派这种表现,自然受到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严正的批判。但是,一方面由于中国托派本身站到了中国人民的对立面,另一方面,当时苏联因基洛夫被刺事件引起的肃托运动严重扩大化,大搞逼供信,把苏联托派和布哈林、季诺维也夫、加米涅夫等一大批高级党政军领导人说成是与德国法西斯勾结的“间谍”、“杀人犯”等等,进行严厉镇压,并揭出所谓托洛茨基1935年12月给俄国“平行中心”的信,宣称托派“绝对不去阻碍日本去侵略中国”【注:据1988年8月4日塔斯社报道,苏联最高法院已决定30年代的“托洛茨基——季诺维也夫反苏联合中心”案、“托洛茨基反苏平行中心”案等四大错案平反,指出所谓的“托洛茨基反苏平行中心”等4年组织都不存在,对它们的指控毫无根据,并为涉及到的所有人恢复名誉。】;共产国际也为此作出《关于与法西斯主义奸细——托洛茨基分子作斗争的决议》,并派遣王明、康生回国执行。王明、康生在工作中又夹杂私人恩怨和反对毛泽东为首的党中央的野心,于是,中国抗战中反对托派的斗争出现了复杂的情况。抗战初期就发生了3起轰动全国的“托派汉奸”案,这就是陈独秀案、张慕陶案、王公度案。1939年,山东抗日革命根据地也发生了以“肃托”名义冤杀300多名革命干部的“湖西事件”。事实证明,这些案件都是假案、错案,特别是张慕陶和王公度根本不是托派,更不是汉好。

1941年7月13日,在彭述之、刘家良等人操纵下,中国托派召开所谓“中国共产主义同盟——第四国际支部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大会发表宣言,在对国民党、尤其是共产党进行了一番例行的攻击后,声称中国4年来抗战的失败,“其主要原因是中国没有一个能真正代表中国广大工农群众利益的革命政党……今后只有集中力量创造一个新的无产阶级革命党,才能够保证抗战的胜利和工农的解放”。而他们托派“始终坚守无产阶级革命的政纲……没有向资产阶级作过任何妥协,没有在反动的‘阶级合作’舆论之下低头”,因此“只有它最有资格担当新党的组织任务”【注:《斗争报》第5卷第5期。】。大会选举了以彭述之为总书记的新的中央委员会,另一派成员完全被排挤出领导机构和机关报编委会。于是,郑超麟、王文元等人独立出版本派机关报《国际主义者》。中国托派从此正式分裂成两派,彭述之一派自称“多数派”,另一派被称为“少数派”。然后他们分别到基层去争夺群众,结果各地托派组织也都分裂成两派,以后再也没有统一起来。


向敌我矛盾转化

抗战结束后,中国走上了两种命运、两种前途决战的阶段。中国托派“多数派”以大型刊物《求真》和《青年与妇女》(后改名《新声》),“少数派”以《新旗》为阵地,对中国各项政治问题发表意见,企图影响政局的发展。

开始,蒋介石以和平谈判为烟幕,挑起内战,向解放区进攻,解放区军民被迫进行自卫战争时,中国托派两派都以和平主义的口吻,把国共两党一起谴责,说这是“国共之间的私斗”;“不要诉苦,不要控诉哪一方先调兵,先遣将”,以及“何方先进兵,何方先发第一炮”,国共都是把人民“当炮灰”,“使他们重遭战祸”。内战全面爆发后,他们对战争进行所谓阶级分析,又认为是“农民与资产阶级的斗争”。虽然中国共产党及农民一方是“进步的”,但“不是革命的”。为此,他们宣称:“我们的工作不在参加进步一边的内战,也不是跑‘解放区’,而是留在城市做无产阶级革命的准备工作。”并要求人们“寄希望于城市革命而不应寄希望于中共战胜”【注:凤冈:《内战、革命与共产党》,《新旗》第17期。】。“多数派”的中央委员会还通过《关于内战的决议》,号召解放区的托派毫不踌躇地参加农民斗争,借以“揭破中共的错误与叛卖”,“推翻中共的领导权”,“刺激城市的工人起来,使工人与农民合起来干涉历史的行程”。

中国托派这里指的“错误与叛卖”,是指历史上的两次国共合作,解放战争时期中共对城市工商业实行公私兼顾、劳资两利,农村土改中保护富农的工商业及在新解放区暂时不进行土改而实行减租减息等一系列政策。他们认为这些政策是搞“阶级调和”,“向地主资产阶级投降”,“叛卖工农”等等,并且胡说:共产党这样领导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实际是“在民主革命中替资产阶级当苦力”【注:舒严:《中共军事胜利与中国工人阶级》,《新旗》第19期。】

1948年春,当全国人民都普遍认识到中共将取代国民党夺取全国政权时,彭述之和刘家良在中常会开会讨论形势时还断言:“中共要想夺取政权绝对不可能。”他们的根据是,共产党“真正的弱点是代表农民和占据农村”;它的武装力量是建立在“落后的农村经济基础之上,但在现代社会经济的条件下,农村是依附于城市的……所以谁占有重要的城市,谁就是全国的主人”。中共“希图根据农村来夺取城市,那就命定它不能有任何真正的前途”【注:《关于中共能否取得政权的讨论》(编者答读者周永新的信),《新声》第2卷第2期。】

于是,当解放军取得三大战役胜利,突破长江天险夺取全国胜利时,他们就大惊失色,匆匆忙忙召开所谓建党大会。“多数派”成立了“中国革命共产党”及其领导下的“社会主义青年团”;“少数派”成立“国际主义工人党”及其领导下的“马克思主义青年团”。他们在一些学校和工厂中发展组织,甚至建立武装,企图与共产党争夺天下。他们宣称:由于中共保护资本主义工商业和保护富农,在新解放区又以减租减息代替土改,渡江以后的解放战争已经“变质”。中共“由领导农民转变为抛弃农民,转变为代表资产阶级的利益”;由“农民党”变成“资产阶级的党”;“军队则由农民军变成资产阶级雇佣军”。他们宣称:“现在内战在中共方面,不再是一个农民运动,而是另一个资产阶级集团的战争,内战由一个历史性的进步战争,变成资产阶级的争夺战。它在客观上的进步性消失了,成为一个反动的战争。由于内战性质的转变,我们的态度也转变,不再保护内战,应采取失败主义的态度。不过应该注意在中共方面实行失败主义,并不是促使国民党胜利。”【注:《内战问题的总结》,《叛逆者》第1期,1949年11月15日。该刊是“多数派”潜伏组织编的地下反共油印刊物。】当时中国托派两派加起来,总人数也不超过500人(“多数派”300多人,“少数派”约100人),要想阻止中共的胜利,只能是螳臂挡车,可笑不自量。

新中国成立后,中国托派仍不死心。上海解放前夕,他们便各自将中央机构撤到香港,在大陆上建立潜伏组织,通过香港总部接受第四国际的指示,专门从事推翻共产党政权的活动。“少数派”潜伏组织的刊物《新方向》,在“编者语”中明确宣布该刊内容为:“批判以毛泽东思想为代表的各种基本理论”和“国家资本主义之各种政策、制度、运动”等。他们称共产党是“国家资产阶级”,而他们托派代表“无产阶级”,煽动工人群众进行“真正的社会主义革命”,“推翻本国的资产阶级政权”【注:阿陈:《如此制止世界大战》,《新方向》第3期。】

于是,他们就对解放初期共产党为巩固新中国而开展的抗美援朝、土地改革、劳动竞赛与增产节约、三反五反、思想改造等一系列运动和政策,百般诬蔑、抵制和破坏。他们提出种种不合理的要求,煽动学生罢课、工人罢工。个别人甚至与美蒋特务及土匪勾结,搞武装暴动等。

这样,中国托派就由原来反对国民党统治的极左派小集团,变成了反对共产党政权的反革命组织;他们与共产党、与人民的矛盾,也由革命阵营内部的路线分歧,转化为敌我矛盾。

任何一个阶级都要巩固自己的政权,保卫自己的政权,决不允许颠覆活动的存在。无产阶级也是如此。解放以后中国托派的活动完全属于颠覆活动,超出了一般的民主自由的范围。这样的组织,即使在今天,也是要取缔的。但是,基于抗战初期反托斗争扩大化的教训,中共中央对解放以后的肃托斗争,处理得比较慎重。在建国初期的几大运动中,都未触动它,但进行了大量细致的调查研究工作,掌握了中国托派在大陆上的全部组织和活动。托派当时对中共掌握政权后未像苏联那样立即大规模镇压他们曾感到奇怪。王文元在回忆录中说:“自从一九四九年五月下旬中共军进入上海起,一直到一九五二年十二月底,足足三年有半。……中共当时似乎还不曾下大决心来消灭我们。有些关系他们明明知道而不动手;对某些同志他们甚至还间接着人予以联络。中共此种的内部情形与真实动机,我们始终不曾清楚。”【注:《双山回忆录》第287、288页。】于是,他们完全错误地估计形势,以为中共软弱可欺,不敢拿他们怎么样,活动越来越猖獗。

终于,他们的末日来到了。1952年12月22日,中国政府为了巩固新生的人民政权,全国统一行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夜之间就取缔了大陆上的中国托派组织。

可见,中国托派是一个十分复杂的问题。说它是“反革命集团”,是指解放以后;解放以前应视为革命阵营内部极左的宗派小集团,虽然它在理论上的错误,有时比“反革命”、“汉奸”还严重。同时还应指出:人民政府对在取缔中国托派组织时逮捕的托派首领和骨干分子,没有像苏联那样,采取肉体消灭的政策,而是着眼于教育和改造,并对他们获释后的工作和生活都作了适当的安排,如郑超麟、濮清泉、赵济、蒋振东、喻守一等这些“中央委员”一级的托派分子,都安排在省、市或区一级政协工作。对香港及海外的中国托派分子,虽然他们一直没有停止过反共和反对新中国的活动,在对他们进行必要斗争的同时,也并未放弃争取工作。这是中国共产党伟大自信的表现。而那些至今仍坚持反动立场的托派,早已成了一具政治僵尸,只能充当反面的历史见证人,证明中国革命的胜利的确来之不易。


(作者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